缩回手,心里滑过他自己都未发觉的失落。只当是手感太好舍不得,趁着曲历河一脸震惊,他再次抬手挼弄两把,等到头发凌乱蓬松向上扎着的时候,这才满意收手。
手肘撑在桌子上,歪着头笑道:“曲历河,你怎么这么老成啊!你忘了之前叫我哥哥爸爸的时候了?居然用我爸妈的语气来训我,我是没被社会毒打过,学校这么舒服,为什么要这么早进社会挨打,难道你被毒打过?”
……
曲历河目光微黯,其实,他说对了,自己还真被毒打过。
高考失利名落孙山后的自己,每天都在被社会毒打,有时候鼻青脸肿,有时又头破血流。社会远比学校复杂许多,他嚣张惯了,一上来便得罪了许多人,后面的日子自然受到了诸多“照顾”。
那段日子太过于绝望。
绝望到他整夜整夜失眠,数着星星熬过一个个漫长的黑夜,在晨光熹微时不安睡去,一个小时后起床进行枯燥机械的工作,再加上心脏莫名的难过和压抑,几乎压垮了他的意志。
无数次他穿过华城郊区的一大片枫树林,踩着干枯的落叶,游走在北方最大的瓦干措水库边。
水库的水尤其清澈,风轻拂一下便荡漾开阵阵涟漪,他望着那片静谧,总有一跃而下的冲动,不过好在,有个声音一直在耳边告诉他,亦或是在心里告诉他——
好好的,认真的活下去……
他将这个声音当做父母亲人对自己的思念,朋友对自己的鼓励,然后以此为支撑,撑过了那段最艰难的岁月。
如今提起,曲历河依旧有种窒息的感觉,那种自内心升起的痛苦与绝望,让他记忆犹新,想起时便揪心的疼。
江迟注意到了曲历河的异常,那明亮眸光熄灭的瞬间太过于刺眼,他胸口一滞,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曲历河看起来太乖巧了,那双温柔的杏眼太过一尘不染,黑白分明的瞳眸,抬眼垂眸时时都是与其成熟气质相背的不谙世事,以至于他总是忘了,他跟自己是不一样的。
他们两个在没有交集前,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自己倍受呵护,在羽翼未满之前有父母亲人的悉心照顾,就连自己在学校闯了祸,都有杨叔包庇自己,不管犯了多大的错,也只要写一篇检讨就能了事;而曲历河自小无父无母,像一株野草倔强生长,出了孤儿院甚至得自己打工来赚取生活费,这一路走来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江迟眉间染上几分歉意,他小心翼翼的抬眼,将自己深沉的愧疚藏在闪亮的眼眸里,用歉意的笑容包裹住,送到曲历河的面前。
他甚至有些害怕看到他佯装坚强之下的脆弱。
一瞬间,连声音都低沉了许多:“曲历河,你每周末都要出去打工吗?”
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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