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儿的画技想必精进了,令人钦羡,倒令为夫也想学画西洋人物画。”
周怀铭目光中难以捉摸的深邃,似笑非笑的模样反令她摸不到头绪。虽然严惩了六姨太大快人心,但毕竟她失礼不够周全在先,小左儿露体,斯蒂尔私藏的西洋小天使的油画……漪澜心存顾虑,竟然讪讪地望着他不敢近前。周怀铭一步步踱步来到漪澜面前,鼻尖贴近她的前额,俯身低语在她耳边,轻轻的,彷如喉头的气声:“夫人赏脸,今晚就当着‘人模子’如何?”
漪澜一阵惊羞,恍悟他的促狭。羞恼得啐他一口扭身欲逃,嘴里还叨念一句:“不正经!为官不尊的!就不用怕被言官弹劾了去?”
漪澜不过是戏言,周怀铭却兴致盎然,俯身一把将她抱起,惊得漪澜轻噫一声,身子已是悬空,稳稳在他怀里,被他抱入画室。冰绡和隋嬷嬷恰是在廊下见到,惊得一声叹,慌忙扭身躲避了,轰赶了众人回避了去。周怀铭抱着漪澜,如捧至宝,小心翼翼,却是阔步向画室而去。漪澜的心随着他脚步声的节奏悸动,一声声颤巍巍,不安中却饱含了神秘探奇般的期待。她惶然的目光如惊惶的小鹿不安地凝视他,又在他淡定沉稳而含了些许霸道的目光中渐渐的安静下来。娇柔的身子曳着长长裙幅被他稳稳放在长长的雕花红檀木画案上,觉出一丝冰凉。周怀铭凝视她的那一双湛澈的眸子如寒星,在黯淡的光线中格外明亮。落日余晖残留的光影透过窗屉洒在他面颊上,莹润如玉色。他深抿着唇,唇角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轻轻去解漪澜的罗衫,啧啧叹息道:“可惜我手拙,无才去画这西洋油彩画。否则,巴不得一笔笔,一画画,将澜儿你描画下来。”
“爷日理万机,自不会在这些雕虫小技上玩物丧志的。哪里似澜儿一小女子胸无大志,信笔涂鸦,聊以打发时光。”
漪澜盈盈地说,低埋了头,把弄自己的衣带。周怀铭停在她面前,静静打量她堆出安详的笑意,拇指掠过她腮边凌乱的碎发拂去耳后,燥热的手顺了她脖颈划过,溜入鹅黄绫子抹胸。惊羞,漪澜眸光如惊鸿顿起,却不能飞离,竟不敢望他,无可抗拒的任他一分分一寸寸地解去她的衫子,纱衣滑落,香肩呈露,暑热中微凉,却被惊吓披上一层细细的密汗。周怀铭炙热的唇含了潮意吻向她,分分毫毫,轻声呢哝着:“描在纸上,不如刻在心中!”
风叩着帘栊,静静的,娇喘声中,漪澜抚弄着他宽阔的肩背,纤长的手指划过他身体上那健实的肌肉,峰峦起伏的肩背。他的手执着漪澜纤弱冰凉的手,在他自己的身上抚弄着,凑在她耳边轻轻呢哝:“若要‘人模子’,只我一个足矣!乱花过眼,直至见卿,我周怀铭如今已是见花非花,唯眼前兰花一枝独妍在心!”
漪澜的心一动,恬然一笑,芳心犹卷。不过瞬间,忽来那么点淡淡的醋意,酸酸的,入了她的心,反有甘醇的厚味,不觉甜上了心头。本想酸酸地问他,如此甜言蜜语,又拿慧巧姐姐她们置于何地?话未出口,忽遇他那灼人的目光,忍不住随他熔化了去,再没了一丝筋骨。只依约记得他的话,他眼中的画卷,惊见他瞳仁中的我,似焚身在火海里。周怀铭呢喃在她耳边:“澜儿,为我生个儿子吧?”
漪澜嘤咛着,似懂非懂,在他的船里摇摇荡荡……起身时,周怀铭紧紧抱住她,用他的衣衫裹住漪澜,在她耳边轻声耳语,呵气如兰,清润怡人,只漪澜未曾听清他说些什么,也不需要听清。如今,她只要笃信这男人的一颗心属于自己就是了。阿娘说得好,这一生一世,眼前人就是她一生的依靠。外面传来脚步声,轻轻的,却入耳分明。漪澜惊得从周怀铭怀里钻起,匆匆抓过衣衫,却被周怀铭一把揽入在怀里,惊羞得漪澜恼了一声:“有人来!”
周怀铭却浑然不听,促狭的凑在漪澜眼前压来,望着她一脸邪魅的笑,从荷包里摸出一个精巧的蓝色缎面小印章盒子,取出一枚田黄冻石印章,莹润夺目。他食指在漪澜唇上一抹,擦下些许的唇红,在那印章上一抹而过。漪澜惊诧地望着他,不知他促狭的又要做什么名堂作弄自己?那印章在他指尖一转,猛然向漪澜。漪澜不及躲避,那冰凉的印章就印在她肌肤上。冰凉,微痒,惊羞,漪澜慌得“哎呀!”
的一声惊噫打开他的手,他却一把搂入怀,霸道地笑了说:“盖上我周怀铭的印,便只能是我周怀铭的女人!”
漪澜羞得欲挣脱却不能,见那雪白莹润的臂上在暗淡的光线下赫然钤了一印,胭脂色的“致深”二字。她先时不解,忽而恍悟,依约记得周怀铭表字“致深”。“老爷,坏死~只会作弄人家~”漪澜又羞又急,周怀铭却露出那诡笑横胸搂紧她,面颊紧贴了漪澜臊得燥红的粉颊,微微还觉出胡茬扎痒,他将那枚田黄冻石印章塞入她手心紧紧握了,对她说:“叫我致深~”周怀铭的手握住漪澜的手,让她的手心紧紧握住他的名字,似将自己交付给她掌中。只那一刻,漪澜说不出的心潮激涌。他搂得她很紧,恨不得合为一体。恍惚中,仿佛天地都在飘渺虚空,冥冥中只是她二人的天地。漪澜依偎着他,跋涉千里,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岸。“致深~”漪澜试探着,依约的不安。府里女眷都尊他一声老爷,这是规矩,便是五姨太身世不凡,也要称他一声“爷”,亲昵中含了敬意。独她,可能直呼他的表字?漪澜垂头,笑意透过酡红的面颊,醉酒一般沉醉在他怀里。“可惜澜儿学艺不精,只会描画老爷……”“嗯?”
他一声责怪,打断漪澜的话,漪澜一笑,继续:“只会描画致深你的容颜,还不能画全身之像,画出你的英武魁伟。澜儿定当践约,为致深画像一幅,长供堂上,日日刻刻的望着。”
漪澜望向他,目光中是无尽的缱绻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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