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绰下意识地数了一下——四十九个字!他跟着谢隐这么多年,从来没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个字!
还是带着情绪的!
句句含着怒气,字字都像是要把人扎穿,上阵杀敌刑讯俘虏的时候都没有听谢隐有过这样的语气!
连绰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谢隐,火速把眼神移开。
夭寿啊,公子都被气笑了……
谢隐冷着脸入席,撩袍而坐。也巧的很,他有官职在身,席位单设,正好与对面空置的陆氏席位相对,只隔着一片空荡荡的厅堂。
初盈早就知道谢隐的席位就在对面,眼角余光瞥见玄色身影入座后,她便将视线垂下来,转着腕上手镯,总之不肯与谢隐撞上目光。
谢隐端起酒杯,冷冷道:“我倒要看看,她能低着头多久,脖颈是不是一点都不疼。”
宦官继续唱名。
“三甲,大理寺卿宋景时……四甲,燕平侯世子沈明昭……”
五甲之外,还有一人来得最晚,在一众按部就班的贵胄官员中,显得尤为引人注目。
正是陆临秀。
直到陆临秀走进殿来,初盈终于抬头望去。
一声闷响,桌案微震。
谢隐面前的酒杯被重重放下,杯腹与白釉高足底间之间浮现出一丝裂痕,几不可见。
按往常情况,陆临秀位居第六,本不该被宦官唱名。可是他姗姗来迟,一到场便为此请罪,反倒引来皇后的注意。
在皇后的询问下,陆临秀歉声道:“臣见一只母鹿下腹坠胀,似是有子,臣不忍见其母子皆失,于是捕而复放,耽误了时辰。”
此言一出,众官员暗暗颔首。
有女眷暗自向姐妹赞道:“陆大人甚有仁心呢。”
慕容皇后也颔首微笑,赞了陆临秀几句,其余臣子便纷纷附和。这样一来,位列五甲的魏如观反而无人关注了。
慕容皇后又转头与贵族女眷叮嘱道:
“华邑围场中还有些猛兽,都被圈在招夔牢。虽说地远偏僻,有专人看管,但是女眷还是远着些好。”
招夔路中的猛兽凶名远扬,众臣家眷当然听说过,皆俯首应是,谢皇后娘娘关怀提醒。
至此,便各人各自落座了。
谢隐面无表情,连绰知道他视线落在何方,便小声介绍道:“根据贺若传回来的各世家情报,这陆临秀虽然长在楚州,但为人处事上跟谢陵公子活脱脱一个模子,在楚州名声甚佳,被誉为楚州第一公子,还流传着什么‘小谢郎’之称。”
此时,陆临秀刚刚饮罢一杯,以敬身边官员。随后,便转向坐在他左手旁的初盈,关切地询问了几句。
初盈才回答了几个字,陆临秀便招手让小厮上前,将初盈面前的酒壶撤了去,很快换上一盏茶来。
谢云瑶对谢随咬耳朵:“你看!陆家表哥还真贴心,知道大姐姐不能喝酒,特地给她换了茶呢!阿陵哥哥去塞北之前,也是这样细心照顾她和我们的。唉……”
她自以为声音小,却不知被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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