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侯爷也不必太过内疚了,天子这么做,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确定郑能乃是真情流露,再结合之前的所作所为,孙显宗终于确定了郑能的心意后,决定进行试探。
“嗯?”郑能不由得一呆,上上下下打量了那孙显宗几眼,略显不悦地道:“孙大人何出此言?当今天子如此做,我等为臣子者尚替上皇不平,你乃是上皇外亲,怎么还说这等风凉话?”
“呵呵,侯爷您误解显宗了。”孙显宗不由得笑道,目光却落在了那些厅中下人的身上。
“你们都且退下,郑雄,守在厅外,莫要让不开眼的东西来打扰本侯与孙大人品鉴这对紫青对瓶。”郑能心领神会地沉声喝道。
不多时,厅中诸人皆尽散得一干二净,只有几名剽悍的家将扶腰间刀柄立于厅外。
“上皇于郑某,有再生之恩,郑某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混账。孙大人请明言相告便是。”终究是沙场宿将,郑能一旦收起了方才那副贪婪奸诈的嘴脸,眼眸之间,精光毕现,一股子沙场悍将的气势陡然溢散了开来。
孙显宗心里边不由得感慨道:“也辛苦当今天子冷脸以待诸勋贵,终使上皇能收这些勋贵之心,实乃大幸也。”
早朝,朝会,朱祁镇稳坐于龙椅之上,目光冷淡地看着那位奉迎太上皇圣驾的正使,礼部给事中李实跪伏于殿内,哽咽着控诉他们一行人在那宣府所遭受的一切。
早已经从各种渠道了解了事情真相的文武百官以及朱祁钰都没有人一脸上露出什么震惊的表情,全都像是在听人讲述一个平淡得犹如白开水一般的故事。
“……陛下给微臣做主啊。”说到最后,用泪声泣下来形容李实此刻的表现亦不为过。可是干嚎了半天之后,既没听到有人站出来为自己说话,也没人就此事发表意见,这让李实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在大殿上表演的小丑一般。
“李卿所述之事,想必诸位爱卿皆已听闻。”朱祁钰待那李实言尽之后,方自开口言道。“朕身边的近侍虽有差错,却也不至死。不过,上皇自北狩以来,颇受苦难,以致心性大变,朕感同身受啊,此事就且不提了。”
“陛下圣明。”王文当先抢步而出,展开了吹捧。“能如此设身处地,为上皇着想,陛下真乃仁善之君也。”
十数名大臣亦争先恐后地跳将了出来,纷纷表达了对朱祁钰这位大明仁善天子那滔滔不绝犹如黄河之水一般的敬仰之情。
肉麻到极点的恭维、谄媚之言络绎不绝于耳,听得那些心知肚明当今天子是什么货色的大臣人一个二个全都冷着脸在那猛翻白眼。
被这些人夸的都有些两颊发烫的朱祁钰清了清嗓子,示意各位马屁高手先暂停,等诸臣都回位班次之后,朱祁钰言道:“诸位卿家。今日,朕要与卿等,再议奉迎上皇圣驾回京之事,诸卿以为如何?”
第一百三十八章 析厉害,终定局
“宣府乃我大明边镇之要地,然至今屯田多败,多为豪强侵占,士卒兵无战心,逃卒甚众,边镇情势,日益维艰……众请上皇暂居宣府,督宣府文武治事,边塞釐法革弊政以息民怨,励士气以御北疆顽敌……”孙继宗抑扬顿挫地念诵着手中的东西。
而孙忠,眯着那昏花的老眼,侧耳倾听,脸上的笑容,越发地多了起来。“好,好好好,哈哈哈……如此,老夫放心了,真乃天佑上皇。”
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孙继宗也是一脸的轻松之色,温言笑道:“是啊父亲,能居于外,虽然生活艰难一些,可上皇终究稍有自由。若是上皇入京,必为万岁所忌惮,拘于宫禁,苦熬岁月算是好的。”
“说来,还得谢谢当今万岁才是。”听到了这话,孙忠抚着雪白的长须笑道,笑声里满是讥讽之意。听到了父亲之言,孙继宗也不由得轻笑了起来。
那日朝会,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景象,原本强烈要求奉迎上皇圣驾回京的老王直却转变了态度,将目前宣府镇的各种艰辛与弊端一一道来,言明宣府之危,非同小可,认为,上皇既然不愿意回京,那么便先暂居于宣府,以上皇之尊督促宣府文武治事,以息民怨,平军心。
他这个提议,提到了原本与他一起支持奉迎上皇圣驾回京的大批官员的支持,而且,就连那些勋贵也几乎都尽数站了出来,支持老王直之言。
这让朱祁钰被百官的突然扭转风向打了个措手不及,或者说是惊喜交加才对。原本从内心而言,朱祁钰本就不希望现见到那位传位于已的兄长。
所以,为了遣使往瓦剌奉迎圣驾之事,与群臣进行了艰苦卓绝的反复抗争,可谁也没有料想,这边还没争论出一个最终的结果,朱祁镇这位太上皇居然晃晃悠悠地从那瓦剌回到了大明。
而且是泡了那瓦剌郡主,然后忽悠得那位瓦剌贵女背叛了瓦剌,护送其逃离了瓦剌回归的大明。这个太过离奇的回归方式,把所有人都给雷的外焦里嫩。
接下来,那些个原本就强烈要求支持迎接朱祁镇这位太上皇归明的大臣们欣喜若狂,再次提出了更加过分的要求,要以最隆重的规格,迎接太上皇回大明帝都。
朱祁钰愤怒了,丫的,老子才是皇帝,朱祁镇现在退位了,你们还这么怀念他,岂不是赤裸裸在抽我这个新皇帝的脸吗?
于是,一场新的角力又在朝堂上展开,双方你来我往,拳来脚去,总之很激烈,战斗得很艰苦,最终,厚颜无耻的朱祁钰以半个裁判外加拳击手的身份体获得了一场无耻的胜利。
于是,朱祁钰派遣了一只平民化风格的奉迎太上皇圣驾的队伍前往宣府,结果……很出乎人们的预料,但是某些方面却没有超出朱祁钰的预计。
至少朱祁镇果然愤而不愿意回京师,这一点正合朱祁钰的心意,但是刘柄忠的惨死,让朱祁钰的内心愤怒不已,也警惕了起来,至少,他越发地认为让朱祁镇回京,会对自己的帝位造成严重的威胁。
毕竟,太上皇是朱祁镇,皇太子是朱祁镇的儿子,太皇太后是朱祁镇的亲妈。而自己虽然是皇帝,可是登基不过半年,根基不稳,虽占有大义的名分,可是朱祁镇已经足足当了十五年的大明天子,其虽逊位,可是余威犹在,朝中诸臣,多为其鹰犬爪牙,谁知道这些家伙会不会又突然发神经,又把朱祁镇给拱上天子之位,就算是不拱这家伙上,万一拱太子上呢?自己岂不是也要变成太上皇?
谁也无法知道,朱祁镇回到了京师之后,会不会再次窥探帝位,就算是他没办法夺回帝位,可别忘记,他的儿子就是太子。
而且,历史上,太上皇训政,天子如傀儡的事情可不少。如何不让朱祁钰胆颤心惊,这也是朱祁钰为什么一直以来强烈反感朱祁镇回到大明,回大明帝都的最根本的原因。
而这一日,百官的态度的变化,让朱祁钰在惊喜交加之余,不由得有些疑惑起来,为啥这些家伙会这么干捏?难道他们以为自己是个专门和群臣对着干的倔驴二货不成?
而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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