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那时满心难受,想寻找个安静的地方获得片刻安宁。转出球场,意外却看见左顾右盼寻找同伴的她。没有打招呼的心情,淡淡的对上那双浅蓝色眸子,淡淡的移开视线。她眼中的询问一目了然,虽然她也同样保持沉默。想要诉说的心情就那么自然而然产生了,可所有的话到了嘴边,不过一句简单的,“不二弟弟,……其实也很好听,不是么?”
那一刻清晰的看到了她眼里的诧异,却不想再做更多解释。人与人之间,如何能够轻易就相互理解?
之后与观月的比赛倾尽了全力,为了想要保护的家人,他赌上了天才之名。
比赛虽然赢了,心里却更加失落。坐在空荡荡的球场里,默然想着避自己如蛇蝎的弟弟,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直到一瓶冒着令人舒服的凉气的绿茶出现在眼前。亮红色长发,骄傲的女孩。一种倔强的姿态。
满心意外的接过,满心意外的看她松了口气般远远在另一边坐下。她并没有待太长时间,只是保持仰望天空的姿势静静陪着他,他甚至不知道她何时离开。只在抖落一身疲惫,走出球场的时候,恍惚意识到,也许不能相互理解,但至少可以相互陪伴。
在那一次之后,交集不知不觉多了起来,虽然仍是不远不近,也许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的关系,但偶然放空情绪时,还是会不由自主想起有着一头亮红色长发,浅蓝色眼眸的女孩。
许是因为冰帝出局,小柔远赴德国,关东大赛她并没有出现。在反复确定真的没有她的身影后,他发现自己竟奇异的有几分失落。所以在网球部决定去德国探望部长时,立刻就拨通了她的电话。很奇怪,不知道多久前偶然得知的号码,竟一直停留在记忆深处,仿佛早就做好了准备,等待着这一刻的交集。
电话那端的声音听起来清丽充满喜悦。对他的邀约,她很高兴的满口应承。就算明白背后的理由绝对不是自己,他仍然觉得心底泛起丝丝甜蜜。他终于明白这就是喜欢,在他还未曾发觉的时候,对一个独特的女孩有了无法解释却绝对在意的心情。
从德国回来后,也会通通电话,或在大家都有空的时候见见面。依然不愠不火的维持着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电话总是他在打,如果任性起来十天半月不联系她,她也不会主动拨给他一通电话。恼怒是肯定的,但不管如何恼怒也敌不过想见面的心情。
酝酿好了要捅破那层模糊暧昧的纸,她却又一次让他感觉意外。青年选拔赛上,她以赞助商代表的身份高调登场,举止有礼,进退合宜,成熟得完全不像国中女生。他知道,能作为代表来到集训场地,需要的不仅仅是显赫的背景,如果不是能力的确出众,是无法得到冰帝监督哪怕最敷衍的眼神。那一刹感觉到差距,在他悠哉游哉享受着国中生活的同时,她已经过早的挑起了家族的担子。以往每一次见面她的行色匆匆,她眉眼间的疲惫,突然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他说不清他的心情,但却不自觉选择了逃避,选择了漠视那双写满了期待的浅蓝色眸子。
……然而,能逃避的是人,逃避不了的则是心。那天夜里,与林飒尽情发泄后归来的她洒脱得像暗夜里的精灵。在面对他时,她终于把眼光移开,她亦学他戴上了面具。直到那时,他才感觉到后悔,才从心底觉得害怕。缘分是多么脆弱一种东西,不呵护,就只能任它从指缝间溜走。所以他拦下她,用全部的力气抱紧她,直至她停止挣扎,直至她骂声渐歇,直至她终于累极,心甘情愿靠上他的肩膀。他始终未曾解释自己的纠结,因为他明白,有些事情言语是多么无力,只有行动才能证明。
在那之后,是顺风顺水的几年时光。他以天才之资,一年半从高中毕业,免试进入东大,四年内修完本科和研究所课程。现在的他有了自己的公司,有了可以撑起她整片天空的力量。而他始终未曾告诉她,所有努力的动力。她亦不问。但他明白,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秘密。
从开始到现在,七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而明天,是他终究得偿心愿的日子。他充满了期待要迎接生命中下一个旅程,她亦做好了准备,决心要参与他的生命。
微笑着从回忆里抽身,将精致小巧的相框放进行李箱里。
敲门声响起,褪去青涩的裕太探身进来,“哥,妈问小舞晚上来吃饭吗?”
敲敲弟弟的头,权当打了招呼,在裕太怒目而视时,笑弯了眼睛,“以后要叫嫂子!”
裕太摸摸头,满脸不情愿,“明明就比我还小几天……”
而他勾起唇角推开门走出去,迎向他心爱的家人和注定将更加美好的人生……
正文番外三
Eton集团的总部位于英格兰温莎,泰晤士河附近。集团大楼楼层并不高,占地面积却颇大,整体感觉相当宏伟。总裁办公室位于顶层,以米白色为基调装修的开放式空间,布置得十分雅致,间或点缀些绿色植物,又添了几分盎然生趣。然而细节方面充满女性化的设计,说明此间的主人不可能是冷硬阳刚的男人。事实也正是如此。
Lyn Eton一身宝石蓝套装,一面倾身与助手交谈着什么,一面往走廊尽头的总裁办公室走去。路过秘书处,不经意瞟到堆得高高的杂物上露出的杂志一角,太过熟悉的花式字体令她忍不住走上前想看个真切。
果然是小柔的《Nirvana》!
而封面人物,竟然……是飒?
红白色F1车手服,右手抱着头盔放在腰侧,紫发还是又短又薄,笑容灿烂张扬。而在那下面有一行醒目大字——Elsa的光荣之路!封二还夹着一张F1日本玲鹿站总决赛的贵宾席入场券。看了看时间,竟是明天。
“这本杂志怎么会在这里?”Lyn Eton扬眉,看向已经明显冒汗的秘书助理。
“Eton小姐,我以为,……又是不重要的广告资料一类的东西。”虽然《Niavana》已经是知名的女性杂志,发行范围几乎覆盖了所有主流国家,但与Eton家的产业确实并无关联,秘书处会做出这样的处理也无可厚非。助理不断心理建设,想不明白一向忙得脚不沾地的总裁怎么会突然对时尚杂志感兴趣。
Lyn Eton挑眉,淡淡一笑,本来冷傲的气质也变得柔和,“你认为不重要的广告资料,对我来说,或许相当重要也不一定!下次不要再犯了!”说完掏出手机,拨出烂熟于心的号码。电波里宠溺的温柔语调传来,让她柔和的表情又渗出些甜蜜。
“周助吗?我一个小时后去日本!”
“嗯!飒的比赛!我手上的Case交给你了!我会派人送到你公司!”
“能者多劳!谢啦!”
心情极好,挂了电话朝助手又是一笑,“都听懂了?”也不等助手解除石化状态,步伐轻快转身,往电梯方向走去。价值不菲的合约又如何,Boss想要放假,其他人乖乖听令行事便是。更何况,她还有个天才无敌的老公。所以上帝会原谅她的不负责任!
踏上日本的土地总是让Lyn心情愉快,嗯,回了日本,该叫栖川舞才对。拨了拨被私人飞机的气流吹乱的长发,换下套装一身轻便的女子,笑着迎向早就等在停机坪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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