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是茶杯,这一回也是茶杯,还有她那块琢了许久的玉。
还有……她的心。
不过,那些都没关系了,她全都不在乎了。
只是,她虽然瞧着柔柔弱弱,娇软可欺,却从来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旁人待她千般好,她便要万般还回去;旁人若是待她千般不好,她便更要万万倍还回去。
周围的人被她们这边茶杯破碎的声音吸引过来了目光,几乎尽数看过来,不多时周围便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阿谣没去听,她只听见秦宜然声音颤抖着指着她:
“你、你怎么在这里?”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秦宜然面色显而易见的发白,颇为不自然。
大约在她的心里,阿谣早该是一个死人了。
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秦宜然觉得她不该出现在这里,裴承翊也觉得她不该出现在这里,阿谣在心中冷笑,可是,她出现在哪里,都不需要由他们来掌控。
她再也不是从前怯懦卑微的连一个正经名分都没有的东宫侍妾了。
阿谣轻哂了一声,面上是云淡风轻,像是丝毫不在意:
“秦大姑娘来得,我如何来不得呢?”
“你……林谣,你如何进来的?这是皇宫大内,岂是你能随意进来的?”
说起这个话题,天生拥有者身份优势,一出生便是伯府千金的秦宜然似乎找回一些自信来,
“你到底来干什么?”
她自恃身份,虽不知道阿谣是怎么进来的,可到底找回了些底气。
阿谣淡淡瞥了对方一眼,不同于秦宜然那种盛气凌人中夹杂着些许慌张,纠结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的不体面的样子,阿谣的一言一行,就连面上的每一个表情,都显得从容自若。
多亏了胡氏数月以来连日教导。
阿谣只说:
“自然是来赴宴。秦大姑娘挡了路,现下可以让开了么?”
秦宜然自从那夜揭露了阿谣假孕的事情之后,不仅被太子憎恶,就连一向对她宠爱有加的表姨母皇后娘娘也重重地责罚了她,并且,再不像从前那般看重她。
这件事情叫秦宜然一直如鲠在喉,她一回到永昌伯府就将那个乱出主意的丫鬟狠狠打板子惩治,又找人牙子发卖了,可是饶是这样做,心中仍觉得不解气。
在此之前,她一直不明白,现下见到阿谣却是懂了。
她所受的所有苦,全是怪此时眼前这个女人。
一个出身广云楼的妓子,怎么也配跟她比?怎么配将她害到如此田地?
越是这样想,秦宜然心中的恨意越是难止,她瞪着阿谣,眼中是恨恨的火,像是要将阿谣生吞活剥了似的。
“我挡了你的道?林谣,你怎么还不肯认清你自己的身份?我不管你今日是怎么进来的,这里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你若是还不走,稍后我禀明了皇后娘娘,到时候你可就想走也走不了了。”
秦宜然也在心中想过阿谣是怎么进来的,左右不过是被太子带进来的,他堂堂储君,在这边哪个角落里给她安排个位子还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这样一想,她就更是恨得牙痒痒。
现在周围的公侯夫人、官家小姐全从旁看着,阿谣瞧着秦宜然这副丧心病狂的模样,实在不欲多言,便干脆道:
“我还要去找我娘,秦姑娘想发疯便找别人吧。”
旁人从旁看起来,阿谣这般做派,实在要比几乎气急败坏的秦宜然体面得多。
贵家小姐最注重的就是体面,是以,秦宜然今日的所作所为,实在叫此时周围的小姐们不敢苟同。那些公侯夫人更是默默将秦宜然记下来,预备回府之后讲给教导儿女,以此做个反面例子。
秦宜然则是已然怒气攻心,控制不住,什么话都出来了:
“你还有娘?你不是孤儿么?你娘莫不是那广云楼的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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