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肯因为刚才隐形眼镜的那件事招认呢,真够固执的呀。”放下指向对方的食指后,鹿谷说道,“你也知道此处十年一遇的暴雪吧。接管宅邸只有三年的馆主说过,还是第一次下这么大的雪呢。不过你却知道。长宗我部先生经历过的那场十年前的暴雪也好,那时有几名当地人因此身亡的事也好,你都十分清楚。所以你才在错手杀死馆主,认识到自己走投无路时,断定立刻从这里逃走的选择极其危险吧。”
——真是服了这天儿了。怎么偏偏今天是这种鬼天气啊。
瞳子的脑海里突然回响起这句话。那是昨晚迎接抵达此处的一号客人时,他说过的几句话。她觉得如今总算理解了这些话所包含的那位客人的心理,以及事情的真相了。
——话说回来,这场雪还真是令人担心啊。
——要是再这样下个没完的话,也许我们会被困在这里。
——可是,正是因为这反复无常的天气,差不多十年一次就会发生为雪所困的事儿呢。
“偷走的‘未来之面’及其钥匙都藏在你开来的车子里。我们戴着的假面的钥匙藏在另外的什么地方了吧。你说过那还是辆带胎链的四驱车,没错吧。你打算等雪势稍停,趁我们不备的时候果断出车,是吗?”
“不是的。”
好似驱赶集于己身的众人视线般,“欢愉之面”用力摇摇头。
“不是那样的。我什么也没做,怎么会……”
“那么,你为什么会声称《MINERWA》的徽标是‘变成青色的猫头鹰’呢?过去你曾经在此见过透一书架上的这本月刊吗?”
鹿谷逼问道。但是,“欢愉之面”依旧提高声音一味否认。
“没有。不是那样的。我只是无意中那么说了而已,也许在书店或是什么地方看到那个杂志的时候,因为光线或是别的什么原因看起来像是青的吧。我从来没见过写了那种报道的旧杂志。”
“哎呀呀,还要死撑到底吗?”
鹿谷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略略摊开双手说道。而后,他放下左手,伸进睡袍的口袋中。
“够了。我知道你绝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穷凶极恶的凶手。即便事情演变至此,你也没成为那种人,反而是个胆小怯懦的人,对吧。虽然至此为止你仍然坚持否认这点令我感到意外,但我劝你还是赶紧放弃这无谓的抵抗吧。这世上还有死心一说。”
“我说了不是我嘛。我没有做那种……我什么也没做。我……”
“哦?那这个要怎么解释呢?”
说罢,鹿谷从睡袍口袋中伸出左手。摊开掌心,那里有一把小小的钥匙。
“这是什么?这把钥匙怎么了?”
“欢愉之面”看似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瞳子也同样困惑。
那把钥匙怎么了?
“你是目前最清楚这幢奇面馆秘密的人,不过你似乎并不知晓所有的秘密。你没有听透一提过这把钥匙吗?”
“钥匙……这是什么钥匙?”
“这是我偷偷拿来的‘祈愿之面’的钥匙。”
“‘祈愿之面’的钥匙?”
“是的。”
“它到底……”
鹿谷用右手捏着钥匙,将它拿到自己所戴的“哄笑之面”的头后部。而后不久,响起一声微弱的金属音。那是连瞳子也记得曾经听过的,为假面解锁的声音。
“‘祈愿之面’似乎原本也被称作‘主人之面’。‘主人之面’的钥匙故而也被称为‘主人之钥’……我和鬼丸先生两个人四处调查时想起,也许‘主人之钥’是对所有假面都有效的万能钥匙。”
“哄笑之面”的后半部分作两半打开了。鹿谷用双手扶着假面的头部两侧,稍稍探着身,摘下了假面。
如此一来,鹿谷那胡子拉碴的小麦色脸庞露了出来。看向对方的稍微凹陷的双眸之中,透出了怜悯的目光。他将摘掉的假面放在桌子上,右手从假面匙孔中拔下“祈愿之面”,即“主人之面”的钥匙后,马上用另一只手缓缓摩挲起脸颊来。
“来吧,用这个打开你的那枚假面吧。脸上的伤不是很痛吗?服用退烧药也是为了抑制那里的痛楚吧。市面上出售的退烧药差不多都有止痛效果,可是不好好消毒、一不小心化了脓的话可是很麻烦的哟。”
“这……”
伴随着无力的呻吟声,“欢愉之面”颓丧地低下了头。见此反应,鹿谷静静地眯起双眼。
“创马社长,你承认自己就是这件案子的凶手了吧……啊呀,至此仍以此名称呼你反而有些含混了吧。嗯,可不是嘛。谁也不想在这种含混的情况下和案子扯上关系呀——”
鹿谷向慢慢起身的“欢愉之面”走去。
“再向你确认一遍。你就是这幢奇面馆的第二代馆主——即九年前亡故的影山透一的儿子、影山逸史先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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