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换上碧水青纱,就不再是可以肆意在街上嬉戏打闹的孩童。她要绣花,要典雅,要嫁给好人家。
就像江湖人习武,书香门第读书,戏子晨唱,铁匠冶钢,十多岁的孩子,要为自己的未来开始淬炼活下去的手艺。
不同的是,男孩在追求梦想,而女孩,只能把一生的希望,寄托给那素未谋面的夫婿。
她甚至不敢奢望自己是他的唯一。
大周纵然开明,女子比他国少了许多束缚,可终究,那些让人向往的战场,只属于男人。
黑暗的地方,总会有光。
因为愈是黑暗,那米粒微光,愈是明亮。
那时的奕蓓,被命运驯服成忠犬,终将把女子三从四德奉为人生信仰的蹉跎岁月里,看到了那束光。
那是风清扬的春日里,一抹从未见过的笑意,将她蓦然照亮。
“喂喂,你在听吗?”
奕蓓看着她神采奕奕的样子,所有的快乐都写在脸上:“嗯嗯,然后呢?”
那个比她大了两岁的少女,手里拿着一支被折磨得快要阵亡的鲜花,以花代剑旋转两圈,又从高处跳下,然后一脸冷漠的说:“不堪一击。”
“好帅!”奕蓓双手捂脸,目不转睛的注视少女,眼里仿佛能迸裂出火光。
少女一改冷峻的气质,迅速的爬到奕蓓身边,也是双手捂脸,只是目光看向天外:“是吧是吧!女帝大人简直帅得没天理了!”
她看向天边,仿佛口中的大龙女帝就在屋檐外那个广阔的世界里等她。
奕蓓看向少女,仿佛后者就是叶玉青棠矗立在她面前。
那些看风景的人,最终都会在朦胧的岁月里,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那位少女,是有名的绣女。江南有名的娥绣,不仅华贵典雅,在拐弯抹角处,青丝穿插,游龙戏凤,只有浸淫多年的名家才敢自称有这般手艺。这位少女,却是罕见的俊秀,以十多岁的年纪,竟被名宿认可,甚至惊动了朝野。
纵然大周皇室从不接纳民间进贡,但她的作品,也依然在京中名声大噪,炙手可热,甚至替带了江南诸多粮税,每年仅是两匹娥绣,江南道可少纳万担粮。
据说,只有最显贵的人家,才可以穿上她的娥绣。
也正是由于她的娥绣,替了江南诸多税务,才使得江南市井繁荣,岁岁丰登。
江南织造请她入京,专为权臣绣艺,她以二老无人照看为由拒了。
后来又赏其父兄为官,她也寻由拒绝。
终于明白,那些理由只是顾及朝廷体面的借口,毕竟孝道是帝王也不可逆的理由。
她,根本无心荣华。
她到底想要什么?
起初无人知晓,后来她告诉奕蓓,她只是,恨透了娥绣。
若不是有利于江南百姓,她早弃了这行当。
“为什么绣花,就一定要是女人的事?”
谁能回答她?谁敢回答她。
只是片刻失神,她又说起了大龙女帝的轶事。
她说,她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将军,征战沙场,保家卫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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