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大父亲自上门去退了婚约,虽然两家闹了些不愉快,但这事儿总算是结束了。望舒拿到婚书和信物之后,自嘲一笑,便随手扔进炉子里一把火烧掉了。
“能平白无故占了楚将军十多年未婚妻之名,当真是我的福气。春山,从今日起,让好事楼的掌柜,摆上个三日不绝的流水席,上京之人见者有份。在门前摆个火盆,我可得好好去去这晦气。”
“得嘞,娘子。”
素娥却在一旁劝道:“是不是太夸张了些,这样岂不是拂了楚将军脸面,而且那些看热闹的人传来传去,便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到时候说些不好听的话,平白毁了娘子声誉。”
望舒道:“无事,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管他们说什么闲言碎语呢。”
重活一世,望舒已经不再在意那些名声了,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她现下春风得意,忍不住想要将这个消息传给晏希白。
于是吩咐道:“春山,你且替我传信入东宫。约太子殿下明日午时三刻,醉仙楼见。”
翌日清晨,望舒一觉醒来便早早梳妆。
“素娥,你替我想一个发髻,既要一眼便能勾人心魄,又不可失了端庄,最好颇具豆蔻少女的清爽,又有三分妇人的成熟稳重。”
素娥看着镜中眉开眼笑的望舒,嘴角微微抽搐,一时间难以下手,她难为情的说道:“娘子,便是神仙下凡也做不到啊。”
望舒瘪了瘪嘴,道:“行吧,只要轻薄一些便好。”
“清明降至,万物青葱,细雨蒙蒙,把我那件压箱底的青色罗裙拿来。”
“是,娘子。”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等下给我贴上那个桃红花钿。”
“是,娘子。”
“还有之前春山带回来的琉璃蔷薇露,也拿出来让我闻闻。”
……
午时一刻,望舒来到到醉仙楼雅间就坐,周围装潢雅致秀丽,只是有些冷冷清清。
春山解释道:“将近清明,雨水多生,到处潮气都很重,这几日百姓中极少有出门者。”
望舒点了点头,“那便叫个乐工来弹上几曲琵琶。”
随后,一位身形消瘦的女子抱着琵琶走了进来,欠身施礼道:“不知娘子想听何曲目?”
望舒撑着脸,若有所思的看了她几眼,身上忧愁颇重,了无生气,便说道:“那便请娘子弹首应景的吧。”
她问道:“阴雨绵绵,春风习习,又到了清明时节。娘子,奴从凉州,与亲人皆以生离死别,许久未曾回到家乡,今日弹首《凉州》,何如?”
望舒应道:“请随意,我先前遇到一位医女,她也是凉州人,倒颇为有趣。”
琵琶女复问道:“可是裴言昭裴娘子?”
望舒惊奇,挑了挑眉头,“怎么,你们二人相识?”
她摇了摇头,“只是略有耳闻,现下她正在外边义诊。”
望舒探出头看向窗外,之间裴言昭正在屋檐下摆着摊为人看病,细雨斜斜,飘入屋檐之下,她似乎有些窘迫,“外边雨这般大,为何她不到屋内看诊?”
琵琶女解释道:“去找她看病的皆是些老弱病残、穷困潦倒之人,寻常药铺都忌讳她是女子之身,周围的酒楼饭肆更是觉得那些看病之人晦气,不愿接纳。”
望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吩咐道:“春山,叫掌柜的在楼下辟出个地方来给裴娘子义诊,麻烦再将她请上来叙叙旧。”
春山应了是便出门了,这会儿小二走上来,问道:“娘子,可要点些什么?”
望舒看了眼琳琅满目的菜品,有些举棋不定,遂问道:“你们这里有什么拿手的好菜推荐?”
店小二道:“我们醉仙楼最新推出的一款菜品名叫五生盘,将猪、羊、牛、鹿、熊切成嫩肉丝,再蘸上蘸料便可生食,还有我们楼里新来的一个厨子,刀工了得,可让他前来为娘子表演切生鱼脍。”
望舒皱了皱眉,“生食腥气重,破坏氛围。我都叫了乐工弹奏琵琶,再来一个厨子给你在这表演刀工,当我看杂耍呢?”
随后她又嘟囔道:“这般俗气,太子殿下定然不喜欢。”
店小二见机找补道:“若娘子不喜欢生食,我们这还有暖锅,一边打着火,一边趁水沸腾,放下肉后,稍煮片刻便能捞起来吃,热气腾腾的极为舒爽。”
望舒又摇头否决道:“不行不行,热气一熏,整个妆容全花了,到时候我还怎么见人啊?”
“娘子,春生万物,我们酒楼今日进的韭菜、竹笋颇为鲜嫩。”
她想了想还是不满意,“韭菜味道重,春笋性寒,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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