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一笑,佐奕还真是有胆。
巽泽笑眯眯道:“那这位刺客就交给阿黎,我正好清风两袖朝天去,滚回丹炉炼药丸。”
慕容黎淡淡道:“天权王在玉衡,你不尽地主之谊?”
堂堂天权国主到来,少不得要备美酒佳肴行一场晏饮之礼,方不失一郡风度,不有失邦交之情。
“本郡主向来洁癖,沾不得俗不可耐之人,本郡主可不想见任何人,也不会让任何人触碰,除了和阿黎你在一起。”
巽泽眼波荡漾,觉得他的这个理由特别独特清高,挺沾沾自喜,“你要见,你去见,本郡主可不见,区区天权王,天王老子来了本郡主也不见。”
庚辰很有深意的看了巽泽一眼,这么傲慢无礼的人,这些年是如何做到从不面见主君还不获罪的,难道是因为武功高,闪得快?
慕容黎看着他,良久无言,大概这就是仙人应有的怪癖。
天玑蹇宾为王是如此,遖宿毓埥毓骁为王亦如此,总不能自己为王却要强迫他失了本心。
不见也好,免得闹出什么乌龙。
心底有些怅然,抬头,正看到残阳如血,将整片湖水照得透亮。
从前,极力忍让讨好,屈尊降贵,不惜化为软肋留一方净土,不惜次次置瑶光于险境。但最终在这个逐鹿天下的战场上,还是失去了一切,执明的心悦,只是赤裸裸的欲望,而他唯一不能做的,便是委身。
中毒,或许是个意外,但执明已遭阴影覆盖的内心,绝非偶然。
他为了得到他,会毁了瑶光,会毁了天下。
他唯一的底线,是他的瑶光,是他的天下。
那是阿煦一命抵一命,为他驻起的长河。任何人都不能摧毁他誓以血守护的执念,包括执明。
他曾寒了执明的心,执明也寒了他的心。
这一次,是否该换执明成全?是否该换他成为执明的软肋?
……
两日后。瑶光国主为天权国主接风洗尘,备美酒佳肴举行一场酒宴盛会。
仙人府巍峨的宫殿上,执明终于见到了慕容黎。
慕容黎穿着绣着盛放昙花的宴享之服,深浅不一的红色逐次在他身上展开,每一簇盛放,便是惊鸿一瞥,也是刹那永恒。
慕容黎的长发被一只玉冠束住,一贯流泻在前面的两缕青丝已被梳起,绾于发髻中,清冷淡漠中多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散发着天地间最辉煌的光芒,一如征战四方,攻无不克的帝王,威严肃穆。
慕容黎站在大殿上,对执明行礼,邦交之礼:“王上,以后还是叫你执明国主吧。”
执明甚至来不及言一句,阿离的身体可已无恙,刻骨铭心的酸楚就瞬间穿透了身体,想执起慕容黎的手僵硬的顿在空中,呆呆地看着慕容黎:“阿……离……”
此时此刻,旧事重演,隔着一个呼吸的距离,也隔了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岁月仿佛瞬间苍老。
莫澜看见眼中没有半点温度的慕容黎,忽然想起在天玑典客署中,蓦然闯入时瞧见的惊鸿一瞥,后发出的冷冷一句:出去。
多么惆怅的回忆。
连他,都想不起来该说什么。
木讷半晌,才不失礼貌的回了一礼:“拜见慕容国主。”
慕容黎眼中如万年冰封的寒潭,不起一丝波澜:“本王大病初愈,国事纷至沓来,方才闲下功夫。执明国主舟车劳顿远道而来,本王特意准备了酒宴盛会,为国主接风洗尘,也为这几日的怠慢赔礼道歉。”
慕容黎礼节甚谨,行得一丝不苟,执明面容僵硬,这些字宛如沉闷的郁雷,轰击着他茫然刺痛的心房。
礼节越重,他们的距离就越远,他在他心中的分量就越轻。
字字锥心,句句刺骨,曾也是他对慕容黎说过的话。
他咬着牙,不知怎的回了曾经慕容黎茫然无措时回他的那句:“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随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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