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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光边境宣城
山川破碎,尘土飞扬,处处是残酷战争留下的满目疮痍,透着被岁月灼烧过的痕迹,没有一片净土。那些曾经被战火焚烧留下的坑洼泥泞中,还飘扬着些许小草,它们顽强的逆风而生,给了这片土地少有的生机。
数万大军在天权国主执明的率领下,踏在这片焦土上,随意的践踏碾压这些逆风而生小草,残破的古城墙微微颤抖,天空几近昏暗,雷声长鸣,宣城的上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执明驻足在城门一里外,示意大军停顿暂缓,眼中有些复杂。
宣城的城门紧闭,因年久失修而显得摇摇欲倒,城墙上爬满了青苔,也掩盖不住它被战争摧残后留下的千疮百孔。
慕容黎红衣依旧,手持燕支站在城门下,小雨打湿了衣襟,乱了眉宇清明。
这雨,愈发大了。
慕容黎看着执明,眉宇中有些难言的忧伤,不知在这城门下站了多久,似这摧残至百炼的城墙般,虽沧桑至极,却矗立不倒。
执明看着未穿战袍,仍着红衣的慕容黎,内心翻涌,五味杂陈。
初见时,他一袭红衣乱了他的呼吸,搅了他的心弦,惊艳了他的时光,一眼万年,不过如此。
慕容黎,曾经也是自己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的心尖人呀。
他第一次见他,就被他那股遗世独立的清冷吸引挪不开眼,在他看来,包括他自己,都是俗不可耐的凡夫俗子,唯独慕容黎是谪仙,不与俗子同伦,不与群芳同赏。
他送血玉,为他磨血玉发簪,丢了他喜欢的碟子就为他下水去捞,他不高兴,就跳大神给他看,他想要天上的月亮,就为他建高楼,也会和太傅争论他不是戏子,没戴过长命锁,也会为他出兵天璇。
他用尽生平所有力气花光所有深情去追逐一个他以为留得住的人,最后却发现,原来他心目中的那个谪仙阿离是个算尽天下人心的阴厉之人,原来这个天下的所有乱局,都是他的一己之力,太傅仙逝,子煜惨死,王宫刺杀,一桩桩,一件件,都有他慕容黎的推波助澜,都在他慕容黎的阴谋算计中。
他,慕容黎,不仅杀了他心目中的谪仙阿离,还要将他一并杀死。
他说不会拿他的命冒险,却派使臣公然刺杀。
呵!他竟还信了他的诡辩,当真可笑至极。
执明看着这个外如谪仙却算尽人心的慕容国主,收了心弦,慢慢变得冷漠,甚至带着一丝讥讽,一兵一卒未带前来应战,是他慕容国主算无遗策还是自负清高?
他冷冷道:“慕容国主只身前来挡我数万大军,是看不起本王还是慕容国主又有什么新的阴谋?惑君之术?”
慕容黎单薄的身躯在这雨中摇摇欲坠,脸色甚是苍白,不知是因这冷风的寒意侵袭还是因执明的话伤了神,竟微微有些发抖:“我来此,是想向王上解释一二的……”
“解释?”执明冷笑,“慕容国主与本王之间可不存在什么误会。本王从前瞎了眼,总被慕容国主迷惑,如今总算看清了现实,慕容国主要角逐天下,岂容脚下有绊脚石?”
慕容黎道:“王上,我即使自己遍体鳞伤也绝不会拿你的性命做赌注,我瑶光使臣断不会做出行刺王上之举,此人定有问题……”
在执明看来,慕容黎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透露着算计之意。曾经捧他,他做任何事都随之听之任之,如今不信任,他便觉得他的每一个字都如此刺耳:“文书,印信一应俱全,你说这是误会?你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这些话像寒潭之水瞬间浇得慕容黎冰凉透骨。慕容黎握紧玉箫燕支,指节因用力而苍白,一字字道:“王上,信了他们,不信我?”
执明目光掠过慕容黎,却是那么冷漠,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本王说过,本王再也不让本王身边的人为本王流血,慕容国主,你一再触碰本王的底线,今日,本王便踏破这瑶光王城,血债血偿。”
身边之人?
慕容黎的心突然抽搐起来,他从执明眼中看到了杀戮,那些月前解释清楚的误会,再次覆盖了执明内心,他对他的信任,再次分崩离析。
这不是戏,阴厉的眸子随时都会血踏瑶光。
慕容黎迎着凄厉的长风,血碎心间:“王上要攻我瑶光?”
“是。”
“非攻不可?”
“是。”
字字凌厉,肃杀而坚决。
慕容黎回头看了一眼宣城,这座城在灭亡到来的恐惧中战栗,宛如听到了末日的号角,但他不能退,他摇了摇头,眼神清明,倔强而坚强:“若是阿离血溅五步,王上可否变攻为守,护我瑶光子民?”
弃一人护一城。
慕容国主好算计,本王如今踏破瑶光,还会缺你一个慕容黎吗?
执明冷冷一笑:“护又如何,不护又如何?不如先打一架,你若赢我再谈不迟,若是输了,又有什么谈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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