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君望着他,这个英俊的年轻男人,忽然变得如此陌生,如此遥远。可是却有一种力量吸引着她,使她做不出翻脸的行为。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原来你已知道屠龙小组的事,是也不是?”
她的话说得很清晰,人人都听得见。
崔小筠莫名其妙,问道:“什么屠龙小组?是怎么回事呀?”
展鹏飞豪情飞扬,道:“我屡屡与他们作对,人家起个名字叫做屠龙的小组,集合几个邪派的高手,这是什么意思,崔姑娘明白了吧?”
他的确值得骄傲,以那数大邪派的名望,随便挑一个就足以使任何武林人物为之沮丧震恐,难逃大劫。而他展鹏飞却在出道短短数月之后,成为数大邪派所畏惧的公敌,被迫联手来对付他,当然值得骄傲了。
崔小筠点头道:“这样我就明白了,可是你身边那位姊姊,她是什么人?为何她知道呢?她不是你的朋友么?”
展鹏飞笑一声,道:“我和她是友是敌,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你何须感到奇怪?你跟断肠府有过节,你还不是跟程先生做朋友么?”
“吓?”崔小筠大吃一惊,转眼望向程云松,心中觉得难以置信。听说断肠府之人个个心肠冷酷,杀人无数。但是这个风流儒雅的男人,却显出情深一往,他怎会是邪派高手,特别是断肠府的呢?
她的眼睛转动,程云松早已知道,真想设法躲开,但却无处可躲,只好硬着头皮迎接她的眼光。
四目交投,崔小筠流露出受惊和凄楚的心意。当然她会吃惊,断肠府的惯伎,正是要对方堕入感情之网,最后便是心碎断肠的结局。
我没有这种存心,但只有天晓得!程云松惨然地忍受她责难的目光。天涯一旦成知己,沧海他年见此心。我的心事,要等到他年才水落石出。可是,这是何等遗憾的事?
我本来深切希望虽然我和你不能结合,但灵犀一点通,天涯若比邻,我们仍然是最好的朋友,互相信赖,永远怀念。
蝉噪鸟喧似乎忽然都停止,剩下一片天愁地惨。程云松黯然地移开目光。误会永远是最难解释的,尤其是这一类误会……
崔小筠面靥上的复杂表情慢慢消失,最后淡淡道:“程云松,再见了,我们已没有什么话好说,是不?”
她没等程云松回答,姗姗举步行去,远远向展鹏飞打个招呼,说道:“展鹏飞,恕我也无法帮助你,你自己多多保重。”
展鹏飞仍然豪气迫人,长笑应道:“崔姑娘请吧,区区能够照顾自己,哈……哈……我展鹏飞还没把这些妖孽放在心上……”
他的豪情气概,使崔小筠惊讶地再看他一眼,这才飘然走出酒肆。
程云松站起身,徐徐走到窗边,眼看着外边的垂杨流水,一阵难以形容的孤寂泛上心头,远处忽然隐隐传来熟悉的歌声。他例耳聆听了一下,不觉低声吟道:“余情袅袅入空冥,强把热肠化作冰,冷落一天月与星。百炼千锤犹绕指,一波三折已灰心,无边寂寞旧歌声。”
距离四五张桌子之远的展鹏飞,冷冷地注视着这个断肠府著名高手,感到大是难以置信。如果这个人真个堕入情网的话,则断肠府何足畏哉?他们能够作恶作孽,只不过没有遇到中意的人而已。
当他这样想时,王妙君仰脸凝视着他。自从展鹏飞表白身份之后,她一直都这样瞧他。
英风飒飒,俊逸多情,不正是她多年渴求的么?一刻钟之前,唯一的遗憾是展鹏飞缺乏雄心壮志,少却豪迈之气。但现在完全转变了,他大概是当今天下最有胆色的英雄人物。
展鹏飞终于低头瞧她,王妙君温婉微笑,看他没有什么表情,便道:“你早知我是什么身份,对不对?”
展鹏飞点点头,道:“当然啦!”
王妙君道:“那么你一直都跟我演戏?”
展鹏飞道:“正如你跟我演戏一样,你没有吃亏,是也不是?”
王妙君道:“我已吃了平生前所未有的大亏,你还这样说,未免太不公平。”
展鹏飞皱起眉头,道:“王妙君,别血口喷人,我展鹏飞碰都没碰你一下,这话从何说起?”
王妙君眼中流露出一层悲哀,轻轻道:“我的身子还是其次,但此心却被你偷走了。”
展鹏飞冷哼一声,道:“你骗谁?哼,你有心肝的话,还能名列断肠府四大恶人之内?”
他鼻子中哼了一声,又道:“你的心没啥稀罕,你的身子更不值一文,我的确这么想的。”
若论表现出来的态度,展鹏飞反而更像是断肠府之人,冷酷无情,言利如刀,真教人受不了。
王妙君咬住嘴唇,忍下了悲愤,才道:“展鹏飞,你骂我别的可以,却不可歪曲事实,我王妙君虽然认识了不少男人,有老有少,但至今还没有人碰过我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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