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丫头,年龄不大,戾气不小,牙口挺利的。”
周岁安死死咬着他,流着眼泪的狠戾。
血缓缓滴落,流进了温泉池水里。
有谢珏的,也有周岁安的,分不出来,混成一团了。
谢珏看着她布满泪水和水渍的脸儿,唇角一点殷红的胭脂痣,跟记忆里某个掐着腰儿,神气十足的小姑娘重叠了。
“一样的狗脾气,也爱咬人。”剑眉蓦然弯起,烟灰色的眸子里染上淡淡笑意,抬手把人摔到池边。
他起身。
这时,外间突然传来脚步声。
“那小蹄子翻进去了?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怎么连个小丫头都抓不住!”
“这是太子爷的居所啊。”
“大姑娘,这可怎么办?”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周岁安跑了,她还有娘老子呢!”
嘈杂声音传来。
周岁安脸色惨白,她想起了养父母被刺字断指发卖时,舍不得儿女们的哭声。
想起大弟弟去申冤时,被打了一百板子,生生断了腿,做了太监的屈辱。
想起小妹妹洗衣洗的骨节粗大,满是冻疮的手。
她还想起了国公爷,老夫人和她的亲哥哥们,他们指责她,怪她做粗使丫鬟,怪她倒夜香,怪她伺候歌姬。
他们说她:污辱门风,脏了‘周’字姓氏。
他们说她自甘下贱,都是国公府的女儿了,还要认低贱的奴婢弟妹,他们还说周清如才是公府姑娘应有的气质体面。
那才是贵族家的娇娇女儿呢。
晧晧如明月。
那她呢?
她是卑微的虫子吗?
周岁安双手紧紧抱住肩膀,血肉模糊的指甲终于不堪重负地折断。
鲜血渗红了温泉池边的草。
谢珏烟眸垂下,心中蓦然颤动,他抬手。
哑奴递上披风和玄衣。
谢珏慢条斯理穿上,微微叹气,“也罢,有几分像她,是你的福气。”
“带她进去治伤,再把周清如传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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