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2b)77李太妃对宪宗的做法猜得很准,可宪宗对请立太子的回应,居然是从后宫开始的。宪宗下朝,在御花园偶遇了云贵人,云贵人抱着宪宗的腿哭诉宫中流言,说皇后娘娘为了安置三殿下,要给自己提位份是假,想借机让自己抚育三殿下是真。“臣妾不是不愿为皇后娘娘分忧,但是,三殿下自从受伤之后,身子骨就不好。臣妾一个小小嫔妾,又未曾带过孩子,哪敢承担如此重任?皇后娘娘将四殿下照料得那么好,若是接了三殿下去照料,后宫姐妹们何至于惶惶不可终日。”
又是夏天弃记养之事!宪宗大怒,斥责谢皇后是假贤良。一国之母,得了这评价,谢皇后哪里还坐得住,卸了簪环一身素衣到乾清宫请罪。大皇子、二皇子几个皇子殿下下学后,听说了这事。皇后是他们的嫡母,他们自然要帮母后求情,几个皇子跪在御前,四皇子为母后叫屈,大皇子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四皇子动怒,二皇子在边上明着劝说实则拱火,一时间乱成一团。宪宗气得罚大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跪到乾清宫门外,“孝悌为仁之本,你们连修身都未做好,还想什么其他?跪完之后,先去跟着先生读好圣贤书,再来说其他。”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宪宗说三个皇子连修身都未做好,那哪个大臣还敢说他们堪为储君?谢皇后请罪之后,宪宗只让身边的总管太监将她送回坤宁宫,又派人去榴花宫探望三殿下,还送了赏赐过去。谢皇后羞怒之下,第二日就传了太医,说身子不适。就在帝后针锋相对的时候,李太妃到坤宁宫探病,见了谢皇后,说自己在梵音殿见了一次三殿下,看他温和沉静,“那孩子虽说有那么个身世,但我是半截子入土的人了,倒是不忌讳这些。”
这争端就是因为夏天弃而起的,后宫诸人都想逼自己来抚养夏天弃,她一时无法化解只能称病。听说李太妃愿意养夏天弃,倒是意外了一下。“那孩子有些顽劣,就怕扰了太妃娘娘的清净。”
“那孩子我见了,顽劣不懂规矩是有的。我也无力教养,等接到祈年殿安顿好了,还是让三殿下也到上书房去,跟着兄弟们读读书。宫中谁不知道你贤德,圣上也是父子天性,一时心疼三殿下受的苦,你最是知道圣上性子的,待身体好些,与圣上好好解释也就是了。”
李太妃坐在凤床边,拍拍谢皇后的手,语重心长地宽慰,“我听素心说,四殿下如今写的文章,郑祭酒都夸奖呢。殿下们素日孝顺懂礼,都是你教导有方。”
“还是太妃知我。”
谢皇后委屈地红了眼圈,“宫中的孩子,哪个不是叫我一声母后。我看哪个都心疼啊。”
李太妃又劝慰了几句,让谢皇后与圣上商议一下,若圣上信得过自己,就将三殿下接到祈年殿照料。这是给了谢皇后一个台阶,她可以借此去见宪宗。宋嬷嬷听李太妃主动提出要收养夏天弃,面上不露,心里惊疑不定。李太妃提出要养夏天弃,是为了示好,主动帮皇后娘娘解忧,还是因为其他?自从知道顾清韵知道自己的隐私,手里还捏了把柄,她去榴花宫搜过,可是只搜到一封誊抄的信件,信的原件全无踪影。这让她更是恼怒,真是看走了眼,一个刚入宫的小宫女,竟有威胁自己的胆子。可是,她偏偏不敢大动干戈,多少眼睛盯着坤宁宫,一旦她动作稍大引人注意,宫里很多人很乐意抓住这个把柄,踩下自己这个皇后娘娘的心腹。她没有把握神不知鬼不觉地拿下顾清韵,就只能按捺。其他事她能求皇后娘娘,这事若是娘娘知道了,只怕也容不得自己和元一还是他们的儿子活着。顾清韵催元一又催得紧,她正想怎么劝说皇后娘娘呢,李太妃自己来提了。宋嬷嬷正想得入神,谢皇后加重声音叫了一声“奶娘”。宋嬷嬷回神,“娘娘,老奴又走神了。”
“奶娘,你这几日是心中有事?”
“不,无事,就是看着娘娘这几日被训斥,老奴心里不好受。娘娘,太妃娘娘这是来帮您分忧呢,不枉费您这些年孝顺长辈。”
宋嬷嬷到底还是不敢说真话。谢皇后微微点头,也觉得是如此。毕竟李太妃又不是宪宗亲娘,在宫中的体面都是圣上抬举的,她一向只在祈年殿吃斋念佛,没必要来趟后宫这滩浑水,这时候肯收养夏天弃,是有向自己示好的意思。也是,只要自己还是皇后,李太妃日子要好过,还得自己照顾。若是四殿下登基,李太妃就更要看自己的脸色度日了。“前几日父亲说乐安侯不愿一起上表,李太妃可能也是为了替乐安侯描补一二。”
谢皇后出身定安侯府,谢家祖上也是跟着太祖打江山的功臣,凭军功封了爵位。后来家里从军中逐渐退出来,家中子弟读书求科举入仕。武安侯谢正博为了外孙能做太子,借着祖上的交情见了乐安侯,结果乐安侯打了半天哈哈,愣是不肯表态。谢侯爷跟皇后娘娘提过此事,谢皇后正有些恼怒,李太妃倒是来了。“娘娘睿智,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宋嬷嬷夸了一句,又说道,“侯爷不是也说了,李侯爷没帮四殿下说话,但是他也没理大殿下和二殿下啊。二殿下那外祖父,破落户出身,要不是刘妃,现在那统领的虚职都轮不上。大殿下虽然外祖父官至左丞相,但是他今年都十三岁了,圣上若是想喜欢,早就带身边教导了。”
“你说的也是。圣上正在壮年,竣儿也还小。”
就算大家想一鼓作气将太子之事定下来,圣上骂了三个殿下后,此事也只能暂时作罢。圣上说她不能安顿好夏天弃是不贤,那她就亲自再去请罪,好好安排三殿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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