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搁着一些不太要紧的文件和几本各不相干的杂书,有建筑类的,有金融相关的,有全英文的侦探小说,还有一本讲中医的。
“哟,当真在学。”姜辞极少见识边策身上的无序感,从乱中把那本讲中医的书抽了出来。
随手翻几页,宛如天书。
“你的胃调理的怎么样了?”边策也是前几日才知道,她生病的事儿她父母并不知情。
“心情顺畅,身体自然就好了。”姜辞合了书本,说:“听说边先生病了一场,我整天瞎忙,也没顾得上打听跟关心。您现在好了吗?”
“方才还是哥哥,这会儿就又是边先生了。”
“叫哥哥您要是受用,我打今儿起天天叫。”
这姑娘还是那么贫。
边策走到近处,从那叠乱书下面抽出一份资料,搁到姜辞眼前,“你倒是说说,我得生多重的病,你才会顾得上打听跟关心?”
“您就别拿自个儿身体开玩笑了。”姜辞打开资料,海思资本的信息跃然纸上,翻回扉页,看见“风险评估”四个字,她停了手,也立刻停了说笑的心情。
“餐厅经理送你酒,你只承他的情。那现在你把这份儿东西递到孟景舟面前,他是不是也要效仿你,只承你的情?”边策话落,拍一拍姜辞的后脑勺,“过去都白教你了?打听事儿打听半天绕不到正题上,眼下连人情也不懂得维系了。”
姜辞暂且将边策的嘲讽丢到耳后,她一页页翻着这份评估报告,快速在里头索取关键信息。
看到最后,她指尖发凉。
“你要什么?”她偏过头,仰视倚在桌沿上的边策。
边策不想看她这张谈生意时才会认真的脸,伸出手,关掉书桌上的一盏台灯,“没想好,但我不跟孟景舟谈。”
“当然是我跟你谈。他承我的情,我承您的情,您一点儿也没白教我。”姜辞讨厌仰视,她站起来,拉住边策的胳膊,把他拽到凳子上坐着。
“做什么?”边策笑起来。
“边先生在我心里,清风霁月一般,自然是行君子之道。”姜辞把他的钢笔塞进他手心里,又握一握他的指节,“你言明,让我心里有个底,否则我都不明白该用什么量级的条件跟你谈。”
边策轻嗤了声,在纸的背面写了一行英文和一串数字,“找这个机构去查。你不许出面,让孟景舟自己去查。”
“对方要是不认孟景舟这个名字怎么办?”
“不认他的就认你姜辞的吗?”边策抬一下眼梢,又放轻声音,“不认,我会再有不认的说法。”
姜辞噤了声,攥着这张纸站在原地。她心情复杂,无处倾泻,好一会儿后才软了音色开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海思出问题的?”
“不该问的别问。”
这对孟景舟来说是最好的结果。在巨大的风浪来临前,是边策利用孙之净做障眼法,让他提前嗅到了危机。
边策写下的这行英文价值多少,姜辞不敢轻易估量。此刻她更不敢估量的,还有眼前这个男人如深海一般难测的心。
明明还没有标价,明明还没有开始谈判,可她已经感觉到自己被他裹挟。
“不早了,我下去给你挪车。”边策在姜辞失神的眼睛前打了一个响指,“这会儿你要是为了别的男人在我跟前发呆,也太不地道了。”
姜辞收回思绪,“我还能想谁?我自然是想你。”
边策懒得听她这些虚伪的托辞,大步走过去开门。
姜辞听着他的脚步声,想起进门时他们之间的那句打趣,定了定心神,说:“其实我们刚在一块儿时,我爸妈就知道了我们的关系。”
边策回头,神色十分诧异。
姜辞故作无奈道:“他们才不管是谁起的头,他们只是觉得我年纪小,你本事大,我一定是被你给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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