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池像是被一把极力的刀从地面上划开的,既不圆也不方,第一眼看上去觉得突兀,看了一会儿却觉得很舒服,好像地上就应该有一个这样奇怪的坑。池边照例种了些花草,只是花的颜色都很稀奇,竟然有黑色、灰色、甚至半透明的,夹杂在其中的三两支红花就变得特别的艳,浓的化不开。
奇石、竹林自然也是有的,竹子一看也是稀有的品种,深沉的墨绿色,每一处竹节嵌着金色的节环,竹叶上也弥漫着细细的金线,阳光之下随风摇动时闪现着丝丝金光。更奇异的是这竹子带着香,无法忽视的钻进你的鼻子,浓烈的清冽,带着丝凉意。
相比之下奇石倒显得最平庸了,墨色的居多,泛着一层薄薄的的油光,靠近地面的一些石头上长了青苔,像披了层地衣。
池里的鱼几乎不动,静静的分散呆在各处,让人看上去像一幅画,如果不是池面上被风吹起的涟漪,你会认为池里是一块冻住的冰。鱼池里种了两束荷花,是这唯一正常的品种,淡粉色的花,长长的茎,硕大的荷叶,焕发着生机。
李平坐在池边的竹椅上,静静的等着,如果不是见过秘境中的风光,眼前的这个小园子一定会让他惊叹不已,此刻他正在回忆第一次见到风筝姑娘的情景。
“你是李平?”
平平淡淡的四个字,把李平的思绪生生拽了回来,转回头他看到了一束光。
“我是。”
“我叫周思雪,我姨奶奶告诉我要见你,因为你喜欢我。”
李平仿佛被那双动人眼睛吸进了旋涡,痴痴的看着对方。
这人怎么又和上次一样,姑娘心里想着,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坐这吧。”
周思雪走到池边的一块大石边,坐了下来,伸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李平顺从的坐在一边,觉得世间最美的芬芳也比不上此刻身旁传来的清雅气息。
“你能正常点吗?”
“嗯。”
“那说说吧,我们只见过一面,你能有多喜欢我?别说假话,我能听出来。”周思雪眼神中带着俏皮,语气透着一丝欢快的问道。
李平想了想,沉静的答道:“像喜欢雨夜里的萤火虫。”
这个答案有些不寻常,周思雪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李平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整理思绪,继续说道:
“那天我刚刚逃出一场屠杀,太累了,我再吸一口气我都没力气。那一觉我睡得好舒服,真的可以说睡死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了。睁开眼时我坚定的认为自己已经死了,因为和没睁开时一样,漆漆黑,没有一丝光,也没听见任何的声音。我就一个人躺在那,不想动一下,连手指尖、脚趾尖都没动过,心跳、呼吸好像都停止了。
过了很久,也许其实并不久,下雨了,雨声和掉落在我脸上的雨点才让我才反应过来。
之后我感觉一种巨大的空从身体里面蔓延开,所过之处一切的生机都被抹去,紧跟着一种冷随即填满那些生机抽去后留下的空隙。那种冷,热的烫手,很奇怪吧,但我当时就是这种感觉。
我忽然感觉自己被一点一点挤了出来,像有人要霸占我的地方,把我赶出家一样。我就这样看着,无能为力。那一刻,我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在远离我,世间的一切,人、事、物,花花草草,甚至正在下的雨,都是。
我都能看见自己就像被挤出来的一滴滴水,正在凝成小小的一滩,马上就会被擦掉,然后消失,就像从来没有过一样。
接着那些冷冰冰的东西争先恐后的涌入我的喉咙,我想用力喊出来,但是没有声音,一丝都没有。我觉得我要被抛弃了,像一粒尘埃,那种无力感压得我喘不了气。这种感觉你能明白吗?”
周思雪点了点头,好像她知道。
李平轻呼了口气,像是把自己从那一刻又拉来回来,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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