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再次跨马起程。
身后追兵皆是***秘密训出的高手,即是天机阁的人,为今之计只得不断拉开距离,拼马速,如此方可腾出多余时间饮马修整。
二人日夜兼程,连跨三城,但离肃州还很遥远。御米灰的效期达到极限,那虫噬般的疼痛感再次爬遍伍必心全身,下马投宿时他几乎站不稳,入了房间,更是手脚虚软,倒地呻吟。
日暮时分,南珠趁街市店铺还未打烊,买回一包麻药,但毫无作用。
伍必心全凭一副铜铁意志对抗着御米灰的反噬,八月里,整个人好似刚从水中捞起来一般。最痛苦时,他翻出包袱里的一颗荀实服下,虽不能缓解疼痛,却可聚气保命。
渐渐,痛楚似有减轻,不知是毒素散去还是人已陷入麻痹,伍必心最后看见的,是和荀实一般红润的残阳。
再度苏醒,已是虫鸣绕耳。
伍必心恍惚睁开双眼,正对门扉,见屋内有一女子,守着桌案上一个食盒状的器物。而他似乎枕在一块温香软玉上,耳边传来碗勺碰击之声,难道他已被***的人擒住了?
他猛地仰头,与自己四目相对之人竟是红荼。
“滟滟!”
“你终于醒了。”红荼搁下汤勺,缓缓搀他起身,“我与绮兰追了数日,躲过京畿卫视线又要避开天机阁杀手,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你。。。。。。”
伍必心默然饮尽药汤,面容仍是憔悴,“活不长了,临死前只想再见一眼魏垣,宁王要害他,希望能顺利躲过。”
“我知道。。。。。。我知道。。。。。。”红荼提起纱袖,轻拭眼角泪珠,“我去***府探过,知道你中了御米灰的毒。你带公主出走那夜,我正被宁王逼迫,于兴安宫议政殿模仿皇帝笔迹,矫诏‘诛逆’。”
“可你也不该不辞而别,毕竟阿照才是你的亲生骨肉。。。。。。”
此事,他们原本心照不宣,但这话由她亲口说出,伍必心仍不免心潮澎湃,道不清是喜悦还是恐惧。
他不知自己何时变得如此瞻前顾后,身为将死之人,反不如往昔豁达。反观红荼,自从成为母亲,愈发温柔悲悯,这是她第一次违逆***。
绮兰闻言,从那“食盒”中抱出一襁褓,其中包裹的正是阿照。
“你生产那日,我一直抱着她,舍不得把她交给宁王。。。。。。”伍必心惨白如雪的脸上霎时绽出一抹笑意,“也舍不得让你另嫁他人。”
上次在宁王府他不敢逾矩,可如今他身处千里之外的小镇,妻儿俱在,纵然此刻的幸福注定如烟火般转瞬即逝,他也依旧甘之如饴。
“他是宁王又如何,曾经天地为证星月为媒,滟滟已嫁了世间最好的男子。”红荼逗弄着伍必心怀中的婴孩,仿佛又是十几岁时那个充满生机的姑娘。
伍必心寻思她又在哄自己开心,作为父亲,他没保住阿照,作为丈夫,十几年间也未能予她庇护,那点微薄的爱意他犹嫌不足。然而她还愿给第二个女儿取名阿照,皓月当空,两心相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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