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应淮绝情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扎得菅意疼,筷子从她手中跌落,整个肩头都在颤抖。“嫂子,别哭。”
目睹一切的陆亦薇心疼地揽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看戏的其他人大多都是窃喜的,看到老爷子对他最疼爱的长孙发火,还有悲痛欲绝的菅意,他们恨不得拍手叫好。陆振华站起来,抬手给了陆应淮一巴掌,“混账!你竟然为了那个狐狸精抛弃小意,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他指了指菅意的胳膊,“你忘了她这胳膊上的疤是怎么来的了吗?一年前,要不是小意挡在你面前,那刀子捅的就是你的肚子了!”
一年前,两人的结婚纪念日,菅意开心地等在陆应淮公司楼下,想着他下班以后就去约定好的餐厅吃饭。结果陆应淮刚从公司出来,一个身影突然从马路对面蹿了过去,手中握着一把长长的匕首冲向陆应淮。菅意身手好,反应比常人更迅速,几乎想都没想就飞奔过去,她用身体撞开陆应淮,抬脚狠狠踹向袭击者,那人受惊,胡乱挥舞着匕首,菅意虽然没受到致命伤,但还是被他划伤了胳膊,匕首还浸了毒,留下了一个永久的疤痕。菅意永远忘不了当时陆应淮的模样,他从地上爬起来,双眼猩红地把她揽进怀里,声音颤抖地说:“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了,对不起……”那是菅意第一次见他哭,也是唯一的一次,平时那么不苟言笑的人,在她面前哭的狼狈至极,或许是那一刻,菅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男人。但是今天,那个口口声声说要保护自己,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的男人,却公然地宣布:我要和她离婚。陆家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多着呢,他却丝毫不在乎她的难堪,为了给他心爱的人争取一席之地,他可以一股脑儿地把所有恶意都推向她。面对老爷子的质问,陆应淮沉默着。陆振华仍在细数他的不是,“当初说结婚的是你,现在说离婚的也是你,好话坏话都让你说尽了,应淮,在你眼里,你把小意当成什么了?”
老爷子虽然快七十了,但是耳聪目明,这两年菅意做的事情,他全部看在眼里。虽然自己一开始的确有些介怀她的身份,无依无靠的一个孤女竟然嫁给他最疼爱的长孙,可是后来他发现,菅意很有教养,心思纯良,从来不像其他人那样谄媚,但他可以切实感到她的真诚。这样的孙媳妇,比起那个爱慕虚荣,只会撒娇装白莲的江迎,不知好了多少倍!他人老,眼不瞎!陆应淮知道,老爷子肯定不会轻易同意他离婚的,所以才嘱咐菅意守口如瓶,千万别让老爷子知道。现在闹成这个地步,他怀疑菅意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不和他离婚。“爷爷,这件事情我心意已决,我已经二十五了,没必要什么事情都让您决定。”
他铿锵有力,却句句刺痛菅意的心。“你……”没等老爷子再次发火,陆应淮迈着大长腿,转身离开。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菅意。众人看气氛缓和不少,纷纷上前安慰老爷子。只有陆亦薇抱着菅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嫂子,你千万千万不要难过,我堂哥一定是在说气话,他平常对你那么好,你……”“不用说了,薇薇,他怎么对我是他的事,好与坏我已经懒得去计较了。”
她心如死灰,眼神死寂。陆亦薇慌了,“别呀嫂子,你们两个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看的出来,我哥是喜欢你的!”
菅意苦笑:“是吗?你还小,不懂感情,他对我好,是因为他爱的人不在身边,爱的人回来了,对我的态度当下立见。”
陆亦薇挠挠头,小声说:“可我就是觉得堂哥喜欢你啊,眼神是装不出来的……”菅意强撑着站起来,对陆亦薇说:“薇薇,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你帮我和爷爷说句对不起,今天的事让他生气了。我过段时间来看他。”
“嫂子,我送你吧。”
“不用了,司机在外面等我,你安心看着爷爷吧。”
菅意瘦削的身影消失在陆家。回到两人的公寓,房间是空荡荡冷冰冰的,陆应淮从陆家离开并没有回来。也是,他刚才将话说的那么狠,八成是以为自己泄密,对自己生气了,又怎么会回家呢。菅意的脑子乱哄哄的,关于离婚的事情,她承认自己一开始存了点侥幸,希望陆应淮只是一时冲动,冷静下来,想起两个人之间的点点滴滴,应该会后悔的。可是,当他在陆家所有人面前斩钉截铁说要离婚的时候,菅意心中仅存的那点希冀彻底破灭了。越想这些,菅意的脑袋就疼,这阵子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情绪稍微波动一些,脑袋就会阵痛。“算了,暂时不要想了,冲个澡,好好睡一觉,身体最重要。”
她轻叹一口气,换好衣服进了浴室。痛痛快快洗了个澡,菅意沉重的心情好了一些,刚躺在床上,眼睛还没闭上,手机响了起来。看着上面跳动的“陆先生”三个大字,她犹豫了。这个点打来电话,是来质问她向爷爷泄密的事,还是逼迫她离婚?内心挣扎了数秒,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喂。”
她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些。然而对方没说话,只听到悉悉簌簌的声音,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接着,女人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应淮,你先去洗澡,我在外面等你。”
菅意浑身的血液似乎凝固了一般,她呼吸停滞,忐忑等待对方的回答。“好,我很快就好。”
男人轻快的嗓音响起,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手机滑落到地上,菅意觉得脑袋一沉,整个人直挺挺倒在床上。她眼睛睁的很大,空洞无神地盯着天花板,整个人像一具行尸走肉,灵魂早已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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