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你是着了人家的道了”,彭群一边忙不迭地张罗着给齐天翔倒茶,一边轻猫淡写地说:“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仙人跳,是他妈最害人的东西,让你吃不着腥还惹一身骚。真他妈可恶,可恨。”彭群把茶杯放在齐天翔面前的茶几上,拍了拍胸脯,朗声说:“你老弟放心,你在我这受了委屈,哥哥一定给你找回来,而且是加倍找回来,你说怎么收拾这两个小子?”说着话,又自顾自地说:“不行,不仅仅是这两个小子,他们所长,还有局长都脱不了干系,太胆大妄为了,这好在是你,要是客商,还不得都给我吓跑喽。”看着齐天翔灿灿的表情,彭群感觉说的有些过,人家毕竟是省里领导,而且职位还不低,怎么能与客商比呢。于是赶忙补充道“你别多心,我只是说说,没有可比性,没有可比性。”
从进门来就是彭群一连串的话语,使得齐天翔根本就没有插话的间隙。好容易等彭群表述完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了。只是强大精神微微笑着,默默地看着彭群,静静地想着他的愤怒。刚才在自己房间里就领略了彭群的愤怒,对着公安局长张守正和哪个叫任毅的派出所所长,一再责问,谁让他们在小招查卖淫嫖娼,谁给他们的权利,而且似乎县里还专门下过文件。对基层的乱象齐天翔了解一些,也知道一些县区为了招商引资,不惜放纵投资人员的行为约束,甚至建立所谓的特区来容留卖淫嫖娼,以及更严重的赌博和毒品交易,而且还形成了一种特色产业,美其名曰接轨国际,保护投资者利益。对社会治安和社会秩序产生的破坏,更是振振有辞,所谓特事特办,而公安部门为经济保驾护航就成了保护黄赌毒等丑恶现象,成了黑恶势力的保护神。这不能不说是个值得警惕的事情,但齐天翔没有心情,也没有能力关注这些,而是仔细观察起彭群的房间来。
如果说齐天翔的住房可以称之为豪华的话,彭群的房间就只能用奢华来形容了。这样的房间齐天翔没有住过,以前来也见识过。因为都是以前的办公室改建而来,也就顺势保持着办公室的架构,平房的入深很深,是一个长方形的结构,里面放一个大床,也不过占据了总长三分之一的位置,因此用雕花的屏风做了一个门一样的隔断,形成了里外两间的套间模式,里边是床和卫生间,是起居所在,外面是写字台、沙、茶几组成的办公区域,装修十分的考究上档次,外边根本想象不到青砖灰瓦、普通破败的平房之中会是这样一番光景。
这样的陈设只是齐天翔房间的布置,也就是所谓的标准间或套间的布局,而彭群的房间就另有一番气派,外面的沙是两组,而且都是清一色的欧式复古样式真皮沙,显得厚重而华贵,灯光下泛着皮革暗淡凝重的光泽。沙对面是大号的老板台,两边和后面是书柜环绕,房间侧面是一个小门,想必是通往起居室。与齐天翔房间铺就的化纤地毯不同的是,这里整个房间铺着厚厚的纯毛质地的猩红色剪绒地毯,与房间暗红色包绒墙壁和谐地融为一个整体,镀金铜钉在顶棚悬下的花型水晶吊灯的映照中闪着金光。整个看上去,彭群的房间犹如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显得高雅和华贵,透着逼人魂魄的奢华气息。
“看上去还行吧,这都是他们给这样弄的,我一再说简单一点,简朴一点,可他们还是给弄成了这样,感觉我像个帝王一样。有名无实,有球什么意思。”彭群看齐天翔没有接他的话,只是不停地巡视着房间,自豪中不无得意地说:“两年前过来,我说在机关楼里面弄间房算了,反正我那口子也不过来,一个人怎么不好凑合,可他们不同意,非要给装修个房子,就把一个小会议室给改造了一下,算是给弄了个窝。下面做事的就是好大喜功,净弄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不当家不知柴木贵啊!”
这样打着圆场,自己找台阶下,“这个老刘怎么回事,一点雷厉风行的做派也没有,这都二十几分钟过去了,怎么还不来”?
“来了,来了,大老板见招,能不星夜兼程快马加鞭吗!”刘唐子的话从屋外说到了屋里,进来先跟彭群点点头,快步走到齐天翔面前,伸出手去握住,连着摇晃了几下,亲切地说:“齐老师,终于又看到你了,有几个月了吧,想煞学生了。前几天打电话说要来,还以为你忽悠我呢,真没想到还真来了。”说着话回头对彭群说:“市里来的几个大喝,真难对付,昨天来的时候晚上说什么都不喝,今天调研完了明天要走了,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尤其是政研室的老李,那家伙小两瓶下肚,跟没事人似得,我可是被击沉了。”
“你这艘航母级的级战舰还能被击沉,那咱们平原县可就真是没人了。”彭群略带威严地笑着揶揄着,“喝水自己倒,没人伺候。”
“齐老师这次过来是。。。。。。?”刘唐子端起茶杯走向饮水机,边回头问齐天翔,“不是有什么事要办吧?有事尽管说,公事私事那都不算个事,只要彭书记掌舵,在平原县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哎,你还别说,老刘说的是正题,还差点给忘了。”彭群拍了下脑门,关切地问:“老同学,大博士,这次来要办什么事?说来听听。”
一句话又勾起了齐天翔的烦心和困惑,为什么来的,又为什么要来,原本今晚要好好想想明天怎么给刘唐子说,又怎么给机关说,可刚才这么一乱,脑子全乱了,真的有些懊悔自己的冲动,弄的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可没有理由也是说不过去的,只好故作谦虚地说:“还真没有什么事,真的。”看着刘唐子和彭群眼中的疑惑,齐天翔正色道:“想趁着这段空闲期,下来走走,提前接接地气。另外也换换心情。”
说完齐天翔就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这样的理由不但解释不清楚此行的目的,反而更加剧了两人的猜测和疑惑。平原县既不靠海,也不临边,换心情大可去那些临海城市,尽管夏末秋初,下水洗海澡有些晚了些,但也正是这样海边的人满为患也消减了不少,正是感受海浪和海边风情最好的时期;即使刚上任考虑影响,也应该到沂城或华沂山区走走看看,即感受了华沂风情,也换得个不忘传统的美名;再不济也可以在河州周边找个地方呆几天,离省会近在咫尺,有可以借机认识一下河州附近的官员,为今后办事方便,也可以尽快建立自己的关系网和能量圈,不至于跑几百公里来清河的一个普通小县,经济在全省靠不上前,特色土产也乏善可陈,而且在清河管辖的十几个县市中也属中游,尽管这几年起色不小,但还真没到省里关注的地步。
何况齐天翔所在的纪委部门的特殊性或敏感,任何随意地下来走走都可能让地方头脑明、神经紧张,甚至胡思乱想。如果是政府职能部门,什么改委、城建、交通、财政,下来不说是送钱送项目,起码也与此相关,即使不是这些实权部门,就是质检、工商、税务等条块部门,也能给基层带来某些改善或实惠。说实话,这样的部门下来是最受基层欢迎的,有些财神是下面想接触巴结都没办法交结的,能主动下来,基层的党政脑那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陪着,以得到上面的好感和回报。即使是不下来,也能闻风而动,提前打好关系,或联络感情。每到年节,基层的人能把权力机关挤爆了,无非就是接续关系,以求回报。任何的要求和禁止,最难受的不是接不到东西的权力部门官员,而是基层送礼的人,似乎因为自己没本事完不成任务,回去没办法交代。对于县一级部门,最好的交结层面就是省里,中央太高、太远,几个亿的项目都不过他们的眼,连立项都没有可能,而县一级主导的项目又很难动辄几十亿上百亿,不是赶上国家结构调整或产业转移,大范围高起点的投资想都不用想,而且即使有这样的项目或可能,即使不被省里插手,也一定由市里主导,美其名曰加强领导和引起重视,其实还是项目可以带来的政绩或利益。跑部进省是市里的主题,而县里就只能跑省进市了,而进省还是主要的,省里有钱有项目,如果再有人,那才是要雨得雨,要风得风。市里不是不能去,关键是市里也没有钱,大项目又没有权,而且用不着跑动,党政一把手三天两头被提溜到市里开会,布置任务,有些什么事躲还来不及呢,谁还往前凑?
下面其实最烦和最无奈的就是党务部门的官员下来,不是伸手就是有伸手的目的,宣传部门要宣传任务,要党报党刊行,没有钱打不了,而且配合的不好或不积极就可能给你找茬。组织部门好一些,但也是唯恐避之不及,下来不管是测评还是调查,都可能会引一场官场地震和洗牌,这个时候也是基层官员站队的时候,与自己有关的要避嫌,无关的也不敢乱打听,过于的热情就等于是给自己树敌,谁知道这样的调研意味着什么,又可能带来什么。而其中最让人避之不及的就是纪委机关了,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纪委的职责和任务就是摘帽子,或者说是搬位子摘帽子,没有什么太好的事情。受到省纪委的关注,除非是有人举报,或者是有重大案件线索,否则一个即将上任的省纪委书记,第一站就选择了平原县,而且是事先不打招呼,不带随从,上下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进入,这意蕴太值得琢磨了。莫非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扬威之举与平原有关?
齐天翔没办法解释,也懒得解释,因为越解释越难以解释,只有慢慢释疑了。
“你看看人家省里的干部,看看人家的效率。人家都说提前介入,主动工作?”看齐天翔不愿说,或不愿往细里说,彭群也是无奈,毕竟人家不归自己管,瞪瞪眼或提高个声调,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人家是省里的干部,而且是前省长的乘龙快婿,又是国内闻名的行政法学权威,有背景、有底蕴,而且水有多深,谁也难以估量。因此自嘲地说:“你看看你们,布置个事,不是拖拖拉拉,就是见高不见远,都是个表面文章。拨一拨动一动,有时候拨了也不动。我不动你也不动,我动你也不动,什么时候你们也主动动动?”
“你不动我们哪敢动,你在上面把控全局,你动了我们下面才知道该怎么迎合,你不动我们胡动弄错了你的意思,或动的你不舒服怎么办。而且我们的快乐也是以你的快乐为快乐,只要你高兴了就好。”刘唐子挤眉弄眼地附和着,有些字词意味深长地加重了语气,谁都听出了这里一语双关的意思,但齐天翔却没有心情附和,甚至连笑都懒得笑。
“狗屁。”彭群微微笑着骂了一句,有些冷场的气氛他早就看出来了,也知道齐天翔正在懊恼,所以就正色地对刘唐子说:“事情都知道了?你怎么看?”
“刚才路上张局长打电话说了个大概。”刘唐子也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严肃地说:“诬陷,绝对是诬陷,老齐是有修养、有自律的文化学者,教书育人不厌其烦,什么不明白,什么不知道,怎么能干这种事?这肯定是几个混蛋穷疯了讹诈,一定要严肃处理,还齐老师以清白。”看着齐天翔欣慰的表情,知道这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了,接着说:“现在**还用得着这个,满大街都是洗头房、歌舞厅,那都是干什么的谁不知道,这都是低层次解决急需的,想有些情调的还有洗浴中心、娱乐中心,或者会所,什么样的类型找不到,还用得着强奸?”说着话看着彭群微微皱起的眉头,知道自己的话让彭群不舒服,仿佛自己说的就是平原县的现状似的,可他乐见彭群的不舒服,又说:“彭书记,你也别不爱听,尽管你来平原这几年,平原的治安和社会环境都生了质的变化,但这些污泥浊流是荡涤不净的,所以我建议,以这件事为契机,开展一次清理和严打行动,杀一杀这种势头。”
几句话即正面肯定了平原的形势,又拍了彭群的马屁,让他觉得很舒服,立即布置到,“好,让公安局来一个严打百日行动,不能展了经济,却污浊了气氛。”想了一下又对刘唐子布置道,“你这几天手头事情放一放,全力配合老齐调研,可以到处走一走、看一看。”
看着齐天翔心不在焉的神情,彭群详作轻松地说:“今天老齐心情不好,我们不多聊了,还是早点休息吧。”看着齐天翔站起身来,又亲昵的拉拉他的手,含笑目送着齐天翔离去。
房间里已经重新收拾了一遍,仿佛没有生过任何事情一样。刘唐子将齐天翔送到房间,扯了一会闲话,看齐天翔没有什么心情,就知趣地告辞了。临走还没有忘记提醒齐天翔明早过来陪他吃早饭。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宁静,但齐天翔的心却乱乱的如同一堆乱麻,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拿起手机看了一下,闫丽刚才回复的信息:“知道了老公,在外边多注意身体。”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流,但片刻之间却又被恶劣的情绪所左右,烦躁又满满地淤积在心中。
看来这些事以及后边的麻烦事会更多,看来今晚注定难以好好休息了,而且他也知道,不能好好休息的,一定不仅仅的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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