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地的基础设施再简陋,一场战役过后,也被毁得七七八八。
想要重新建造,需要花费不少人力物力。
大多巡逻兵在这场厮杀中永远闭上了眼睛,少数人更是落下了一辈子的病根,唐边雅感觉自己的威望正在逐渐流失。
当初他刚愎自用,极力劝阻岚栖放弃追杀丁兰娅,甚至放出狠话,扬言如果丁兰娅敢踏进这片土地,就将她碎尸万断,挂出她的头颅悬在焦土入口的树枝上三天三夜。
然而丁兰娅没死成,族人却没了一大半,大家表面不说什么,实际心里多多少少生出几分怨气,唐边雅不是蠢人,自然意识到了,便更想万无一失地举办好今年的神祭了。
老祭祀没了,只能让他的徒弟——魏若温,一个刚满二十的年轻男人暂时顶替他的位置。
唐边雅顾虑重重。
往年神祭的一切准备,都由老祭祀全权负责,魏若温那点皮毛本领根本上不了台面,加上神祭步骤繁琐,不能出半点差错,唐边雅一天比一天发愁。
最要命的是,他发现岚栖的态度有点蹊跷。
太消极了,一副完全不愿举办神祭的模样。
唐边雅活了大半辈子,最看得透的是岚栖,也最看不透的也是岚栖。
刚认识他的时候,唐边雅觉得他一点也不像活人。
一个五六岁的孩童,长相稚嫩,外表干净,双眸灰败,一片死寂,到底是怎么在荒废了十几年的土地上生存下来的?
就算侥幸活下来了,那之前呢?之前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到现在,唐边雅都无从得知。
后来,等真正接触一段时间,他发现岚栖跟普通孩子没什么区别。
甚至更真挚,更忠诚。
他平时话不多,可心里最在意焦土和族人。
他本身对权势没有兴趣,也不关心谁当上焦土的领主,但实力太强,又深受族人尊敬爱戴,让唐边雅不得不防。
所以,才让岚栖看着郁宸。
郁宸是巫者,踏上焦土的原因不明,他们可以互相牵制,互相猜忌,互相提防,这样就没人能威胁到他“领主”的位子了。
可唐边雅没想到,明明曾经逆来顺受、很听话的孩子,今年对神祭的态度却表现得尤为排斥,其中必然有郁宸的原因。
——这也是唐边雅琢磨不透的地方。
他怎么会为了区区一名巫者,动了推翻已经举行了十几年仪式的心思?
再怎么心里犯嘀咕,该置办的依然还得置办。
唐边雅把希望落在先前跟自己合作买卖冥烛的行脚商人身上,他们游离四方,应该认识一些熟知举办神祭流程的人。
近期的突发状况太多,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
——特别是神祭。
……
岚栖连日操劳,一有空便帮族人搭建帐篷栅栏。
渐渐的精神不济,常常觉得有些困顿。
睡觉时,也仿佛深陷在一朵棉花团里,云里雾里,飘飘渺渺,身体酥酥痒痒,好像要飞起来了似的。
醒来后,腹部一阵燥热,身下垫的兽皮湿了一片,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缱绻旖旎的味道,岚栖想,他大概快开花了,这次开花比往年提前了一些,大概因为疲倦劳累,焦土里的事务过于繁忙吧。
把沾湿的兽皮小心翼翼收起来,抬眸便看到郁宸托着下巴,视线是朝着他手里的位置望过去的,目不转睛,即使知道男人看不见,也同样羞耻地红了半边脸颊。
会有味道的,等再过几天,花期将近,味道会更浓郁。
岚栖不知道拿郁宸怎么办。
要么把他丢出去,要么自己搬出去住。
或者再忍一忍,被闻到了又怎么样……反正只剩下两周了。
岚栖抱起兽皮,整天自我安慰,其实也没有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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