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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如李重润这般,太子健在时被立为太孙,乃是高宗、女皇皆对李显不甚满意,寄希望于下一代。
武延秀压声道。
“臣不敢求公道,只想在走之前问个清楚明白,才能安心。”
敢提公道,便是心里有数,自称臣下,更有奉他为主的深意。
李重润靠着椅背,半晌没吭声。
魏王死的恰到好处,他当然怀疑,但事过境迁,已经没有追问的必要了。正好比在大明宫,是谁把李显那句石破天惊的‘以天下赠送岳家’透露给女皇,害得李家天伦隔绝十四年,也都不必追究。
李武两家,爱恨交织,血脉凝成根系,延宕三代,已然长成参天大树。
李重润大半年前与阿娘相见,便深深为她多年的自苦、凄伤、怨愤、仇恨,感到难过和不值得,听到武延秀这样说,也大起同情之意。
窗外鹅毛大雪映在武延秀眼底,铺天盖地的孤寒,李重润的心肠想硬也硬不起来,先入为主地,已是信了他。
“动用羽林兴师动众,尤其勋卫,盘根错节,多是宗室亲贵子弟,内中或有一两个对武家怀有旧怨,听见一句半句,拿魏王大做文章,就不好了。”
武延秀哎呀了声,恍然扶额。
“臣竟疏忽了,相王之子李隆基在羽林做尚辇奉御,掌管内外马匹,职位虽低,又不掌兵,到底在要紧郎将手底办差,熟人熟面儿,最易下绊子,添闲话。”
凝眉等他示下。
“羽林动不得,那……?”
李重润不说话了,沉默良久,调转视线望向他。
他脸型极硬朗,眉骨如弓,下颌似刀,毫无女气,唯一双眼深邃秀美。
新换的衣裳素绢絮棉,青白两色,暖和寡素,犹如丧服,二姐用心良苦。
相王与太平是阿耶的嫡亲手足,但多年隔绝,至亲至爱一旦生隙,反不如外人来的踏实可靠,譬如武家两府,便是东宫一条绳上的蚂蚱。
和声提点他。
“春官发的国书,写明你六月出发,八月抵达,是为夏季道上草长莺飞,车队好走,照我想,不如提前些,冬日就走……”
武延秀纳闷,“早走?那我阿耶?”
“二月初出神都,走潞州、太原,冬天艰难,估摸到太原已是上巳节,再往北,走灵武,至多到安北都护府,定有一段大雪封路,那时就说嫁妆车子翻了,他们要的丝绸、草药全没了,朝廷另外预备,你便留在原地。”
“那就是骗默啜?”武延秀嗳了声,发觉这太孙真不一般,
“两国相交,何来欺骗?”
李重润望着漫天静静落下的雪,缓声道。
“不喊打喊杀便是至交密友,默啜好战,继位十年,四面开战十七八次,劳师动众,耗费人口,想来部众多有不满,咱们搪塞一两个月,他派谁来催问,便盯上谁,还能套些话来。”
青阳显是他得用的人,接上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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