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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好念不行呀,文章默不出来,少一个字一板子,竹条抽断了换笏板。你见过笏板没?象牙的,这么长,有点弧度,嗖地抽上来,手板又疼又烫,都不是自己的。”
说完顿了顿,视线在她脸上轻轻扫过,软毛刷子似的刺刺发痒。
“敢不敢跟我念书?”
瑟瑟心头一跳,讷讷问,“郡王肯教我吗?
边问,仰面望着他,视线滚烫。
日头挪到半空,他穿件佛头青的八达晕锁纹圆领袍,领袖用元青丝线镶滚,青里透着黑,稳重的色块烘托出他异常深邃的眉眼,连眼皮的褶儿都好看。瑟瑟年纪小,不懂得掩饰对人的好感,看着他,唇角勾出弧度,一口银牙细白,像他房里那架贝壳磨制的编钟。
“是我阿耶不周到——”
武崇训从肺腑涌起对她的歉意。
千娇百媚的可人儿,若非武家僭越,怎会放逐山野,又怎会寄人篱下?一思及此,读书云云都是末节,倒是哄她开心最要紧,因又起了个话头。
“四娘年纪小,正是贪玩的时候。枕园是我阿娘病中亲自绘图设计的,之后建成,也是按她生前的喜好布置,花草都取清雅洁白那一路,冬天是有些冷清,难怪四娘嫌闷,该添些秋千、暖房,养些兔子鸳鸯。”
他说的委婉,但瑟瑟听懂了,他阿娘最后的辰光就在此处渡过,池边一草一木,于他而言皆可寄托哀思。
她歉然轻声,目光软软的,生怕刺痛了他,“原来这是你阿娘的房子,那怎么好让我们住啊?”
武崇训勾起伤心往事,涩然侧过头。
“房子如何都是死物,我只愿阿耶心意尽到,自家能放下就好了。四娘安心住,或是想添什么,叫豆蔻来说一声。”
他顿了顿,额外强调。
“你叫我一声表哥,我自然要照应你。”
武崇训起身告辞,韦氏叫瑟瑟去送,她倚住扶手摇头不语,韦氏只得亲自去了,回来见瑟瑟还坐着,遂打发了里外侍女,坐在她面前咦了声道。
“方才他说家里没有趁手的侍女,这话就怪了,偌大一座亲王府邸,梁王妃那么大一个当家主母,瞧着很是端庄能干,人前敷衍的齐齐整整,竟连这么点子小事都办不成吗?他是梁王的嫡长子,往后要袭爵的,边关但有变动,还要出门打仗去,怎能操持这些子内宅琐事?”
李仙蕙和李真真从屏风后头转出来,一左一右傍着瑟瑟。
李仙蕙道,“他没撒谎,我从前听他一句半句漏出来,仿佛梁王与头先那位原配情分甚深,偏她死的早,要不是后来妾室生了女儿,恐怕没人教养,是不会续弦的。而且这几年,集仙殿的掌事姑姑琼枝与梁王来往甚多,宫里人都说,等她年满出宫,必是要着落在梁王府了。”
“他这人倒有些意思。”
韦氏听了更加纳罕。
“要说深情吧,至今惦记旧人,造这么大个院子,连花草还供奉旧主,也算深情了。可左一个右一个,牵牵绊绊,又让死了的那个怎么想?”
李显听了别有慨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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