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越看着这群泪眼汪汪的属官,终于放弃了接下来的一段话,免得一会儿把人都说哭了。
“这是我的意思,诸位以为如何?”
屋里静了一瞬,是先前来找人的刘柱最先开口,“我等愿、愿追随大人。”
时越点了下头,环顾四周。
众人对视几眼,也都跟着刘柱同道“愿追随大人”。
整个大堂内,都弥漫着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气氛。
时越:……
!!这他妈叫什么事儿?!
他抬手按了按自己抽搐的额角,缓声道:“诸位不必担忧,我观赵将军连克数郡,附近却并无流民逃窜。可见他虽是战力过人,但并非嗜杀好勇之辈……倘若大开城门,他必定会善待诸位……到时诸事交接,安抚民心安置兵丁之事……都有赖诸位。”
这话落后,屋内的气氛又是一滞。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意识到:就是广平郡换了人来管,底下的事儿也确实需要人来做,这么想想他们似乎还挺安全的。
只不过,这口气松了之后,他们的视线又落到自家郡守身上……脸色又凝重起来。
时越:……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知道这群人想了什么。
*
既然对投降这个决定没什么异议,然后就是选派使者过去沟通。再就是各回各家,准备准备要用的东西,比如白布、白衣之类的。
刘柱的妻子钱氏得知这个消息,一面在家翻找着素衣,一面絮絮地念叨着,“城门开的的时候,你可给我小心些……该往后缩往后缩,该藏着藏着……那些没用的义气可别瞎逞,他们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都这会儿了,你那较真儿的牛脾气可好好收收……”
刘柱“嗯嗯嗯”地应着是。
钱氏却一面给他整理腰带,一面就掉下泪来,“你可好好的、好好地回来……铁儿还、还小……你这趟要……回不来,可真……真是活生生地逼死我们母子俩……”
“可别说那些瞎话!”刘柱伸手捂住她的嘴,又手指动了动,给她擦了泪,劝道,“你也别寻思那些个没用的,大人刚才在衙门都说了,那赵将军不是个坏人,咱们都降了,他做什么非多杀个人?”
钱氏仍小声呜呜地哭,“那些挨千刀的杀人犯,手上都不知道多少条命,谁知道他们想……想什么?!”
刘柱又抬手抱了抱她,道:“你这么想啊,就算他们占了下聿,这总要个抱腿儿办事的吧?他们刚刚进来,也都是一摸瞎……总要有人领着。咱们都降了,就是咱们领着他、给他们办事儿,都是自己人,他们怎么也不至于杀自己人吧?”
钱氏也不知信没信,只小声呜咽着应声。
等到临出门的时候,两人红着眼圈告别,钱氏又道:“你说你们这些人没事儿,那徐大人他……”
刘柱沉默着不吱声了。
钱氏又是一噎,抽泣着道:“造孽啊……”
广平难得有个好官……
这世道,当真是不给好人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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