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厌恶潘氏,但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命丧于此,那以后就彻底没法洗清“凶宅”的恶名了!
“王掌柜!”她高声喊道,“我家舅母有癔症,一直疯疯癫癫的,您手下留情!”
王掌柜怒目而瞪,涨红了脸大口喘着粗气。
并没有冷静下来。
李荀月劝道,“王掌柜,您消消气儿,别为了患了疯病的人气坏身子。米铺那么大的家业还需要您把持呢,万一您气出个好歹或者冲动下做了傻事,不是便宜了旁人?”
这话说到王掌柜心坎上去了。
一年前,他媳妇跟她表哥跑了,给他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这也就罢了。
最近,他还惊奇地发现自己的独子,越长越像媳妇的表哥……
儿子虽然被打发去了郊外的庄子,但户籍还在老王家。一旦他死了,这个不明不白的“儿子”就会成为米铺的唯一继承人!
倘若他真是自己儿子还好,倘若不是,他大半生的心血不是要为这对奸夫淫妇做嫁衣?!
这可真够恼的!
王掌柜的气儿,慢慢顺下来,手中的菜刀也收了起来。
李荀月暗自呼出一口气,脸上保持镇定,“明儿我做一桌菜给您赔罪!”
王掌柜摆摆手,表示不用。一大桌菜,他一人儿吃不完也是浪费。
月光落在他有些秃的脑门上,照出了一身的孤寂与落寞。
隔壁老王,好惨。
待人走后,李十味小声呵斥潘氏,“还不赶紧走?等着被砍吗?!”
潘氏这才回过神来,愤愤地瞪了一眼李荀月,而后迈着小碎步跑回了自己暂住的房子。
回去的动静大了些,惹得正房的老太婆颇不高兴,扯着嗓子大骂,“大半夜不睡觉出去飘魂!”
潘氏哪儿还有刚才在李家的蛮横泼辣,大气儿也不敢出,蹑手蹑脚地进了东边最小的耳房。
这是李瑜去京城之前给她租的房子,每月五十文钱,在文和胡同的大杂院里。
房主是一个精明刻薄的老婆子,冬天了连棉被都不肯给租客置换,问就嘲讽——“就那么几个子儿还想要做少爷小姐”。
潘氏躺在又冷又硬的床上,反复回想起刚才看到的大院子。
东厢房里亮着昏黄的烛光,窗边偶有人影走过。
一定是李肴娘这个小贱人。
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好运气,带着女儿也能嫁个好夫家,夫家死了,她身子垮了,原以为她的好日子到头了,没想到又回来一个伶牙俐齿的聪明女儿。
把瑜儿都给比了下去!
现在她们一大家子住在宽敞暖和的大院子,而她却只能蜗居在这个转身都困难的小耳房里,凭什么!
那院子一定是李老头拿私房钱买的!
潘氏越想越恨,一夜无眠,天还没亮就跑去了东泉街上的极乐赌坊。
极乐赌坊从不打烊,十二时辰永远人声鼎沸。
守在门口的打手见潘氏穿着破旧的衣裳,没把她放在眼里,恶狠狠地要将她赶出去。
潘氏挣扎着,“我要见秦三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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