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执茶拨,在雪沫上勾勒出一朵精美的梅花,众人一阵叫好。
李荀月痴痴欣赏完点茶的画面,有些恍惚——这还是她那病弱的娘亲吗?
肴娘面色红润,热情地招呼满堂茶客,与当初判若两人。
“月儿!”
肴娘一抬头,发觉门外站着日思夜想的小人儿,忍不住尖叫出声。
她欣喜地摩挲着李荀月的双手,“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告知我们一声,我好去接你。”
李荀月闻着熟悉的味道,声音也变得软和起来,“临时决定要回来的,不想麻烦你们。”
“你这孩子,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这位是?”
崔士商俯身作揖,“在下崔士商,李姑娘受了伤,我送她回来休养。”
肴娘脸色一白,“受伤?”
李荀月笑了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使个十斤的菜刀都没问题!”
当然,她没有使十斤菜刀的机会。
一回家,李荀月就被肴娘强硬地送回了厢房,“不准出门,不准干活,不准使刀子。”
哪怕崔士商亮明自己翰林医官院副使的身份,并再三保证李荀月已无大碍,肴娘都没有松口。
有种病,叫你妈觉得你生病。
这病哪怕是华佗转世也治不好。
送走了闷闷不乐的崔士商,肴娘提前关了食肆。
李荀月见食肆里只有张婶子和肴娘两个人,好奇问道,“外祖父和砚知呢?”
“县里有个老童生开了私塾,砚知每日去那里读书,这会儿你外祖父正接他回家呢。”
常在河边走,哪儿能不湿鞋,肖砚知偷偷去胡员外家旁听的事儿最终还是被家里人知道了。
大梁读书风气盛行,穷人唯一改变命运的途径就是科举入仕。
李十味和肴娘一合计,还是凑了点钱送肖砚知进学。
“那您呢?我竟不知道您还有如此精妙的点茶手艺!”
肴娘低头敛眸,阳光下,扑闪的睫毛扫下一片阴影,“之前跟人学过,那位小姐才是一手好茶艺……不仅茶艺好,模样也好,就连做生意的头脑也是顶顶好的……”
李荀月怀疑,她娘可能当年追过星,不然为什么突然出现了与性格十分不符的花痴状态?
这边话还没有聊完,那边就有人敲门。
肴娘高声喊道,“今日食肆不营业,还请客官回吧!”
可门外的人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愈敲愈烈。
“开门!再不开我们就砸了!”一道粗犷且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李荀月透过缝隙看见门外站着一个精瘦的矮个男子,穿着宝蓝色绸缎长袍,看起来像个书生。
没准是吃得不满意的客户。
“客官,若是小店招待不周,我在这里先给您赔个不是。”
李荀月热情地开了门,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做生意嘛,必须开门迎八方来客。
“您看,我再给您做一桌菜如何?”
矮个男子昂着头,鼻孔正对着李荀月,“不用赔不是,把这食肆赔了就行。”
他从袖口掏出一张契据,上面印着显眼的红手印。
“李勺是你家什么人?他把这间铺子抵押给我借钱,如今还款期限已到,他人儿不见踪影,我只好来收铺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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