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卯时刚过,天蒙蒙亮,柳夫人身边的侍女便过来敲门,通知莫尾生莫先生已经入府。
片玉倒还好,一向起得早,只是要牺牲她练剑的时间。
柳泠玉则很不适应,刚来时便是睡眼惺忪的模样,莫先生上课时更是频频打瞌睡,被莫尾生打了好几下手板,才总算给她疼清醒。
一节课上到辰时,三人一同用饭。
却不是普通的饭,而是以莫尾生指导为规,以宫中礼仪为矩,吃得极其费力。
柳泠玉一时不适应,二来又不敢反抗,憋得眼泪汪汪,别别扭扭地漱口、饮茶、净手,又挨了好几个手板。
片玉有前世生活打底,倒游刃有余许多,便时常在一旁提醒她。
谁知她不提醒还好,一提醒,柳泠玉倒埋怨上她了,很是恶狠狠地瞪她。
莫尾生也以片玉偷偷摸摸不端正为由,赏了她几个手板。
这一日课程至申时结束,两人刚送走莫尾生,柳泠玉眼泪便下来了,她一边擦一边委屈喊道:“都怪你!你要入宫,捎上我干什么?!我又入不了宫!”
擦眼泪的过程中,碰到手掌,痛得她“哎哟”直叫,眼泪更是汹涌。
片玉也不多说什么,让荔香去把膏药拿来,一边给自己敷药,一边看着柳泠玉哭。
等她眼泪渐渐止住,脑袋渐渐低落下去,似乎不敢看片玉时,片玉才道:“清醒了?”
柳泠玉抽抽噎噎道:“对不起……我知道不是你,我只是……”
“谁说不是我?让你过来跟我一起,就是我的主意。”
柳泠玉蒙了,片玉趁机一把将她的手拉过来,给她上药。
“泠玉,你可有想过以后的道路?”
柳泠玉看着片玉,没有说话。
“你如今在内宅,一切都听夫人的安排。她外出参加宴会,却从来不会带你。我比你幸运,我有一个皇后姨母,而你,什么都没有。”
片玉看着柳泠玉眼神中流露出的忐忑和不甘,接着道。
“到了年纪,你觉得她会给你安排一门怎么样的婚事?
“是门当户对,还是利益交换?
“没有人知道那个时候会发生什么事,你我都不是神算,没有这个机缘。
“我只知道,人要给自己留后路,更要给自己谋生路。”
柳泠玉看着片玉,脸上满是警惕和审视:“你什么意思?”
片玉低下头,敛去一身锋芒,又变回那个娇弱懵懂的女孩儿:“泠玉,此次宫中宴会,我可以带一人与我同去。”
果然,此言一出,柳泠玉的双眼似乎被点亮了一般。
哪怕她再笨,也知道片玉跟她说这个是为了什么,何况她本来也不笨。
她当然不想到年纪就随随便便地被嫁出去,她当然也明白柳夫人的不好相与和不安好心。
可连她的母亲都帮不了她,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当然,进宫也并非万事大吉。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起码得先上船再说。”
柳泠玉若有所思。
当晚,片玉躺在床上,房梁之上传来幽幽的声音:“你还真是会蛊惑人心。”
片玉闻言笑道:“我说的无一不是实话。”
“我有些怀疑,你是不是传说中的天山童姥?”
“天山童姥?那是什么?”
没想到片玉竟不知道这个典故,余野一个翻身,头探出来,眼睛借了月光,在黑暗中如狼眼一般亮得吓人。
“她可是江湖中的一个传奇,练了神功,每三十年便会变回六岁孩童的模样。我觉得你和她差不多。”
“你们江湖中真有这人?真有这门功夫?”
片玉不相信,哪怕她的身上发生了重生这样离奇的事,她也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种奇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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