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泰国三个礼拜的时间里,已经是第二次做类似的梦了。
他翻身坐起,披衣来到窗前,尝试着深呼吸,将夜晚夹杂着露水清香的新鲜氧气注满心肺与大脑。并自我安慰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没有什么预感和征兆,不过是长时间失去联系所产生的焦虑心理在作祟罢了。雷霆命硬得很,身边又有阿坚和唐尼,没事,没事,一定不会有事……
大半个月前,丁冉同罗啸声一行六人从里岛直飞曼谷,再转机清莱,然后乘上拿猜派来接应的专车,来到了泰国最北边的美塞镇。而与此一河之隔的大其力,便是位于泰国、缅甸、老挝三国交界处的金三角“心脏”,一个龙蛇共生、处处传奇的地方。
绵延四千公里的湄公河,将东南亚的大片崇山峻岭拦腰切断,开凿出无数的峡谷绝壁,深潭湍流。在那些偏僻落后、不为人知的交通死角里,源源不断滋生着能轻易腐蚀掉文明社会的邪恶能量——罂粟。
到达美塞之后,众人被“礼貌”地要求除去手机和武器,用探测仪对身上可能藏有的监视、监听设备严格搜查了一番,并用黑色厚布片蒙住眼睛,这才经历一路颠簸,挺进了拿猜的老巢。
此时的泰国,旱季刚刚结束,很快就要在东南季风影响下转变为湿季。山脚下酷热难耐,山上却透骨寒凉。
拿猜的大宅坐落于半山腰,周遭林木隽秀,山花烂漫,头顶云雾缭绕,宛如仙境一般。山脚下是成百万亩的罂粟田,随着山势起伏,茫茫无际的青翠花蕾正含苞待放,很快,这里就会幻化作一片鲜艳妖冶的罂粟海洋。
皮肤黝黑的女人和孩子们,披挂着花花绿绿的民族衣裙,正在田野里忙碌。很多穿迷彩服的青壮男人,全副武装在村落里巡视。见到他们这些“客人”,还会极规范地抬手敬礼。
一路上寸步不离丁冉,并保持高度戒备的阿仁,此刻也被这原滋原味的山林野趣所吸引,满脸陶醉。丁冉瞥过一眼,暗暗打量着,警方应该早有准备,很可能在他身上装置了什么精密谍报器材,经过重重检查,竟没有暴露,可见技术十分先进。会藏在哪呢?难道某只眼球是假的?想想又觉得自己的推测老套而幼稚,不禁哑然失笑。
阿仁见丁冉望着自己表情诡异,慌忙悄声询问:“丁少,是不是我哪里不妥?”
“啊?”丁冉不想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了,急忙憋住笑,胡乱摇头,“没有,很是妥当,看你可爱而已。”
罗家虽然早就与拿猜有所接触,但这也是罗啸声第一次以丁爷女婿的身份单独率人前来交易。头几天在热情融洽的吃吃喝喝中度过,之后,拿猜给了他一个十足的下马威。
据拿猜自己说,在年初多国政府与国际刑警的合力缉毒行动中,他有一片规模很大的基地被摧毁了。这大大增加了种植罂粟的风险和成本,同时鸦片产量锐减。无奈之下,只有转嫁危机,提高货品价格,连带着,也想升高保证金数额。这样一来,社团在毒品生意方面的原定计划就会被打乱了。
罗啸声是个思虑谨慎,诸事周全的人。他并没有急于和拿猜谈判,而是安心住了下来,一边联络感情,一边寻找时机。在他们进山的第十天,终于等到了一个上好的契机——大元帮的人马到了。
这些年在里岛,大元帮一直被同生会压下一头,处处受制。双方抢地盘,抢生意,抢风头,积怨已深。上次偷袭丁爷,连累丁冉受伤,就是这些人的所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碍于身处拿猜地盘,谁都不想先动手,只在言语之间夹枪带棒,彼此嘲弄讥讽。
对于大元帮,罗啸声暗自打起算盘。
在里岛,大家是敌人,你争我夺不让寸步。到了泰国,大家都是生意人,都是为了赚钱这一共同目的而来。此时卖方肆意抬价,作为买方,他们正应该统一口径,合力压价,才能取得最大利益。在觥筹交错气氛高涨的晚餐中,罗啸声主动上前敬酒,并与大元的带头人将这“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的生意经宣讲了一通。对方在他三寸不烂之舌的游说下,竟有了几分松动。
一经窥测出罗啸声的意图,丁冉便开始转动脑筋,思考如何破坏掉他的好事。
细细观察大元帮一伙,其中有个胖子很是眼熟。貌似那家伙的老婆和人跑去了台湾,他还追过去跪在奸夫淫妇门外要死要活过,曾经一度在本岛黑道之间引为笑柄。
于是丁冉找准时机,故意与阿仁在其面前大讲乌龟绿帽子的笑话,并不住眼神挑衅。那胖子喝多几杯之后,终于按耐不住,冲过来理论。
丁冉生怕他不敢率先动手,看准其醉醺醺举拳欲挥的当口,暗地将一颗圆形石子踢到对方脚下。那家伙踩上去后脚底打滑,整个人向丁冉扑来。
丁冉也不躲闪,由着对方将自己扑倒,制造出一幅被按在地上挨打的假象。
这边动静一起,周围人立刻做出了反应,各自挽起袖子扭打在一处。因为有丁爷的托付,罗啸声不敢马虎,只能暂时放下合作的念头,竭力保护住丁冉。餐厅里的一场恶战,直至惊动了拿猜,才勉强平息下来。酒席不欢而散,建立统一战线的计划还没起头,就瞬间化为了泡影。
被胖子一压之下,丁冉扭伤了脚腕。晚间罗啸声亲自拿着药油过来房里,帮他按摩。两人故作姿态地闲聊着,一来二去说到了拿猜其人。
丁冉疑惑不解地问道:“啸声哥,都是做毒品生意的,看看细爷手底下那些散货的马仔,很多自己都吸起了K粉,一个个面黄肌瘦,人鬼不分的。怎么拿猜的人马个个都这么生龙活虎呢?”
罗啸声倒了一把药油在手心,对着搓了搓,按压在丁冉伤处,细心揉捏着:“这就是拿猜的过人之处。他对部下的管理与金三角别的帮派不同,一旦发现有人吸毒,立刻枪毙。因此才能坐到如今的地位。以军护毒,以毒养军,同时又建立学校,培养人才。不管是泰族、苗族、阿卡、老黑,什么种族的学生都可以在他的学校里上课。等这些有文化的人长大了,又可以反过来帮他效力。”
“看来不管是军阀还是社团,想走得远走得稳,最需要的,便是一个目光长远、意志坚定的带头人。”丁冉由衷点头赞许。
罗啸声小心放下药油,目光深邃地叹道:“我很佩服拿猜,很想成为他那样的人。如今社团的毒品生意在细爷手上,搞得每况愈下。长此以往,总不是办法。阿冉,我一直很看好你,这次你能跟着来,我很高兴。你是阿非的弟弟,也如同我的亲弟弟一样,今后咱们兄弟联手,将这份生意做大,努力为爸爸分忧。”
丁冉表情认真地听着,装作犹豫道:“啸声哥,实不相瞒,关于将来要做什么,能做什么,我还没办法做决定。不过,为了干爸和姐姐,我一定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
罗啸声理解地拍了拍他肩膀:“阿冉,你也不小了,是时候为将来打算了。作为姐夫,多嘴说一句,对于男人来说,真正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别把心思都放在情爱上,首先要有成功的事业!”说着留下个温和笑容,推门走了出去。
站到门外,罗啸声摇头轻笑,小舅子,就好好考虑去吧,我会帮你想明白的……
无奈,花了高价从拿猜处取货出来,在其军队的护送下,罗啸声将这批货转移到了社团建立在泰国的秘密仓库里,打算经过处理之后,分批运往里岛。
如今运送毒品再不是从前那样靠人一点点携带偷运,早已有了更高科技的手段。将毒品混入某些化学溶液,利用吸湿性强的棉毛物品浸吸毒液,过关后再提炼出来。这些毒品含有特殊气味,即便是X光和警犬都难以发现。虽然花费时间较多,成本也高,但是风险被大大减低了,同时可以人货分离,即便被查获也不怕。
等候的日子十分难熬,所有人窝在一个封闭的工厂里,不能随意出入,因为身边一直有人的缘故,打电话也不方便。眼看出货在即,丁冉得到许可到附近镇子上逛逛。他这才有机会打电话回里岛。
奇怪的是,雷霆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一次,两次,三次,丁冉额角上的冷汗滴了下来,转而拨给刀刀。
这次竟很快通了,丁冉也不理会对方感受,劈头盖脸焦急问道:“雷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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