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淮过石桥来到水榭,逗了逗谢云初怀里的珝哥儿,谢云初却顺着他视线往宗祠瞄了一眼,
“父亲与祖父吵架了?”
这样的场面司空见惯,每每祭祀,便是二老爷一块心病,平日二老爷不敢跟父亲顶嘴,也仅仅在这个时候敢于发泄一些不满。
王书淮目光望向前方的水面,语气平静,“是。”
谢云初却知道丈夫心里并不如表面这么平静,前世国公爷病逝后,为葬在何处,王书淮便跟长公主大吵一架,后来夺嫡成功,长公主兵败自杀,成了孤冢,而王书淮呢,则将自己祖父与祖母葬在一处,也将王老夫人的牌位从小间挪至宗祠,接受所有后代的祭拜。
今生国公爷虽然好好的,但这桩事最后如何处置,也成了悬在二房头顶的一把剑。
在心里谢云初自然更同情那位已故的祖母。
毕竟她也曾是那个香消玉殒的先妻。
这桩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好办,先妻在前,继室在后,偏生那个人是摄政长公主,宗法与国法之争,谁也断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先皇后这桩鸳鸯谱点的可真叫人头疼。
就冲着这一点,这一世谢云初要好好活着,不能让任何人占据属于她的位置,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受人蒙骗唤别人为娘。
到了午后,一个更令人震惊的消息传遍王府上下。
“你说什么,长公主要搬回府里住?”
四太太吓得拽紧了管事嬷嬷的手腕,不小心将人给抠出一条红痕,
“是什么缘由搬回府里?”
管事嬷嬷忍着痛答道,“今日初一,长公主陪着陛下上朝,结果一名御史胆大包天,骂长公主殿下牝鸡司晨,甚至以身撞柱威逼长公主殿下离宫。”
“随后殿下便回长春宫,吩咐宫人收拾行装,打算今日傍晚回府。”
四太太闻言跌坐在圈椅里,精神气儿顿时萎了。
长公主一旦离开皇宫,意味着王家失势,也意味着几位太太要直面这位婆母,身为掌家主母的四太太压力倍增。
四太太匆匆离开账房回到琉璃厅,果然见府上的女眷均在议论此事。
四太太见大太太三人坐在正北的炉子旁,立即挤了过去,“三嫂,你打听到具体消息没,母亲真的要离宫吗?”
四位太太神色并不轻松,这些年长公主深居简出,谁也没真正尝过做媳妇的苦,一旦长公主回府,大家的日子可想而知,人家即便离开皇宫,那照样是皇家的长公主,照样是功勋卓著的皇帝亲妹,谁敢不敬畏她。
姜氏一面幸灾乐祸,一面又害怕长公主回府折腾自个儿,“一个御史而已,三弟时任都察院副都御史,想要摆平此事应该简单吧。”
三太太忧心忡忡道,“事发突然,他什么消息都没收到,眼下已当众闹出来,即便将那御史打死也无济于事。”
四太太差点要哭了,在婆母眼皮底下当家,简直是如履薄冰,老天爷真的跟她过不去,她这威风日子才过了多久?
“这可怎么办,咱们煦哥儿和业哥儿还没科考呢,往后还指望母亲提携,母亲乍然离开皇宫,咱们将来又指望谁?”
三太太比她看得开,“甭管母亲在何处,孩子科考得凭真本事,只要考上了,总归有出路的。”
四太太没三太太这么乐观,她还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王书淮。
以王书淮在户部的功勋,阁老指日可待,只是四太太绝对豁不下脸面去讨好二太太,她把目光瞅向奶奶席,竟然不见谢云初的人。
“云初呢?”
大少奶奶苗氏接话道,“云初去了戒律院,今日午时有个婆子喝了些酒耍酒疯,不小心放了一小厮进二门,闹出了些事,云初正在处置呢。”
这话一出,四太太心里更堵着了,她干嘛想不开要把谢云初往戒律院使,这下好了,把人得罪了,今后她又怎么舔的下脸去求人。
谢云初也听说了消息,优哉游哉进了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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