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个不停,然后回答:我也很矛盾。
第五个同学站起来问:请你说说西门庆与那些女人有没有爱情?
回答:没有。他只是纵欲而已。如果有爱情,他就不会见一个喜欢一个。
提问者说:你错了,他是有爱情的。
大家爆笑。提问者说:有一些学者最近指出,《*》是中国文学中最早描写男女自由恋爱的小说,说《*》的伟大之处也就在这里。
回答:我认为是没有的,至于那些学者的观点,我是不同意的。还有问题吗?
提问者笑:其他的到宿舍再问你吧
笑。
同学们在等着我的回答。我知道,我的回答肯定让他们失望,但我还是要回答。他们等待的是什么呢?也许就是等着我肯定西门庆。在市场经济开始到现在的一段时期内,我们评价一个人往往就是以一个人是否成功、是否给社会带来效益为尺度。成功是什么?往往不是一个人做了多大的官,而是一个人在市场经济中能做多大的事,或者是在市场经济中能赚多少钱,至于用什么手段,为人如何,往往并不被人看重。用这样一种尺度来评价西门庆,他当然是成功男人的代表。还有一段时间流行找情人。中国人被传统的道德捆绑得太久了,自上个世纪90年代中后期开始,传统道德在社会转型中很快动摇了。社会上对一夫一妻制的婚姻制度也存在诸多疑问,开始流行男人找情人,富婆包小白脸。一个男人的评价尺度里加了几个条件:要有幽默感,要能讨女人的欢心,还有说男人要*。说到这里,性便在近些年的中国人眼里显得很重要了,说一个男人的条件还要懂得如何让女人在性方面真正地快乐。这几个增加的条件自然都是重要的,说明中国人在向人性化的方向迈出了很多步。但从这些角度来看,西门庆自然又是男人中的榜样。他样样都好。
可为什么我们在这样想的时候总是有一些犹豫呢?又为什么会矛盾呢?
原因很简单,在所有这些条件中,缺失的就是男人的道德力量。以上社会的流行看法一方面说明我们的社会在向人性化方面转变,另一方面则说明在这种转变中,我们丧失了应有的道德标准。人们只看准了西门庆在物质欲望方面的成功,却没有看到他在道德方面的失败。这就是刚才那位同学矛盾的地方。
西门庆娶潘金莲,是以牺牲社会正义和残害别人性命为代价的。他和潘金莲不仅杀了武大郎,还将武二郎也发配充军。西门庆娶李瓶儿,首先是以牺牲他与花子虚的结义之情为代价,其次是以害死花子虚的性命为终结。他与王六儿的相欢,也是以牺牲他与属下的伦理关系为代价。这样一个人,会是男人中的精英?
在西门庆的身上,我们看不到男人之所以成为一个男人的真正的品格,只是看到一个以欲望为主,不惜任何代价实现自己欲望的魔鬼。所以,在中国古人看来,一个人的贫富与官位的大小不是决定一个人是否成功的条件,而是以一个人是否为君子这样的条件。只要一个人是君子,他就是一个成功的人。可惜的是,这样一种价值标准在今天的社会已经找不着了。
潘金莲是中国妇女革命的先驱(1)
在上一堂课上,讲到了《*》,两个同学关于“西门庆是*男人”和“西门庆有没有爱情”发生了争议。我想,他们在课后肯定还会争议。果然,一个同学起来说,他们在课后一直在争议,不过,他们争议的不再是西门庆的问题,而是潘金莲。这个同学爆出了一个观点,惹得在场的所有同学都惊叫,他说:
“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重新来看待潘金莲这个女子形象。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潘金莲是中国妇女争取独立、自由和幸福的先驱。”
为了证明这个观点,他讲了潘金莲的身世:“这潘金莲却是南门外潘裁的女儿,排行六姐。因她自幼生得有些姿色,缠得一双好小脚儿,所以就叫金莲。她父亲死了,做娘的度日不过,从九岁卖在王招宣府里,习学弹唱,闲常又教她读书写字。她本性机变伶俐,不过十二三,就会描眉画眼,傅粉施朱,品竹弹丝,女工针指,知书识字,梳一个缠髻儿,着一件扣身衫子,做张做致,乔模乔样。到十五岁的时节,王招宣死了,潘妈妈争将出来,三十两银子转卖于张大户家,与玉莲同时进门。大户教她习学弹唱,金莲原自会的,甚是省力。金莲学琵琶,玉莲学筝,这两个同房歇卧。主家婆余氏初时甚是抬举二人,与她金银首饰装束身子。后日不料白玉莲死了,止落下金莲一人,长成一十八岁,出落得脸衬桃花,眉弯新月。张大户每要收她,只碍主家婆厉害,不得到手。一日主家婆邻家赴席不在,大户暗把金莲唤至房中,遂收用了。……大户知道不容,却赌气倒赔了房奁,要寻嫁得一个相应的人家。大户家下人都说武大忠厚,见无妻小,又住着宅内房儿,堪可与他。这大户早晚还要看觑此女,因此不要武大一文钱,白白地嫁与他为妻。”
潘金莲从小没了父亲,9岁卖了一次,15岁又卖了一次,18岁被主子“收用”,最后主子坏了心地将她嫁于武大郎。从今天的观念来看,潘金莲与武大郎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虽然都是奴才,但还是相差太大。潘金莲肯定是没有任何幸福可言的,但她不是忍气吞声,而是开始寻找自己的幸福。在这个时候,她首先看上的是武松,武松的伦理观念很强,不愿意,于是她看上了西门庆。从那个时代来看,潘金莲是与时代的道德相背离的,当然,那时的道德对妇女来说,简直是地狱。她争取自由与幸福是可以理解的。只要是一个正常的人,就会有这样的心。
给潘金莲翻案,历来已有很多人这样做了。魏明伦就是其中的一个代表。
另一个同学起来说,我们觉得很矛盾,从一个角度来看,潘金莲是为了争取自由和幸福,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潘金莲是一个不择手段、毫无道德和人性的女人。她为了获得西门庆的爱,杀死了李瓶儿的儿子。她是一个被封建礼教异化了的女人。
恰巧,此时,我看到一则消息,真是令人啼笑皆非——是继安徽当年五一节开张的《*》遗址公园后,山东又有两地正在紧锣密鼓地开发与《*》相关的旅游项目,诸如潘金莲与西门庆相会的旧址、武大郎烧饼铺、武松杀嫂旧址,或血溅鸳鸯楼旧址等等,还伴有“武大捉奸”、“西门初会潘金莲”等娱乐节目,真是闹哄哄的不一而足,都冠以文化旅游之名。
潘金莲是中国妇女革命的先驱(2)
我以为,这多少有集体意淫的意思,存在于《*》旅游开发与消费过程之中。我们知道,任何一种旅游消费过程,其实就是意义生产或消解的过程,《*》旅游消费过程,其潜在的低俗暗流消解并改写了表面上那些所谓文化的堂而皇之的意义。生理感官上的意义,回应着景点本身的隐喻色彩,威胁着《*》原本所具有的意义的能指。我们应该看到,《*》在以通俗的旅游方式为传播的中介,从一开始就已经在向世俗变形,并迷失了自己原本的方向。
这些旅游项目的开发,实际上是在给负面文化翻案,在为潘金莲翻案。
我们先来思量一下潘金莲若活在今天会怎么样?她不喜欢武大郎就会与武大郎离婚,武大郎不愿意。这就成了武大郎的不是。然后她喜欢武二郎。武二郎若也喜欢她,在今天就似乎成了天经地义的一对了。哥哥必须让位给弟弟。若武二郎不喜欢她,她就必须寻找新的爱情,于是她喜欢西门庆也就成了天经地义的事。只是她不该危害武大郎。
这就是今天很多人给潘金莲翻案的理由。
这其实是一个伦理问题。首先,第一个问题是爱情是否可以主宰亲情?爱情与亲情的关系是什么?这在今天是一个非常混乱的关系。爱情至上是今天的宗教。但我们从人类伦理的诞生来看,爱情与亲情是一对平等的关系,甚至在古老的以血缘为纽带的社会里,亲情要远远地大于爱情。现在是一个两性平等的社会,爱情与亲情的关系发生了变化,但最多也只是平等的关系。爱情若凌驾于亲情之上,那么,家庭伦理就不复存在。从这一意义上来看,武二郎拒绝嫂嫂是符合古代和今天的伦理观念的。
其次要探讨的是为了爱情就可以杀人吗?潘金莲为了与西门庆的关系,首先杀了武大郎,然后又杀了李瓶儿的儿子。有两宗命案。我想,无论到了任何时代,以牺牲别人的生命来换取自己所谓的爱情,都是不符合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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