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勉强一笑,心里却是莫名的阴郁。等到桃花慢腾腾修饰打扮妥当,我们一起出了门。外面天寒地冻,路上积雪未化,四处白茫茫的。桃花身穿火红色的羽绒服,所到之处,似乎路边的雪地也映出一片红光。我忽地想起费翔的那首老歌:你就像那冬天晨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的心窝;每次当你悄悄走近我身边,火光照亮了我……
在小区门口,我叫了辆趴活的黑车,让司机绕道郎家园,再去我所在的那家报社。车子虽然开得很慢,但有桃花在侧,我的心里懒洋洋的,就像挂在墙上的弓箭,毫无乖张之气。
街道上车来车往,行人脸色憔悴却脚步匆匆,到处都是大都市里的剑拔弩张。我的目光在钢筋水泥间穿插,努力投向模糊的远方,心想:如果我和桃花能永远坐在车里,整日价无所事事地到处游荡,该有多好!要是车里载着永远喝不完的美酒,那就更好了!
不过,我很快就收起这幻想的缰绳,且在心里讥讽自己的不切实际。这个社会到处物欲横流,就算你有魏晋的风度,恐怕也没有施展的地方。阮籍载酒而行,尚可穷途哭返,如果我和桃花也来个载酒而行,很可能中途被车匪路霸洗劫一空。桃花长得这么漂亮,被人劫色也未可知。唉,我若是张无忌,或者傻郭靖也行,倒是可以保驾护航。可是,如今物价飞涨,你就是一年不知肉味,天天购买乡下人家的粗茶淡饭,恐怕也维持不了几天啊。呵,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那需要莫大的勇气。
这般想着,我脸上自然而然地露出讥讽的笑容。桃花伸手在我腿上轻轻一拧,问我傻呵呵的笑什么。我懒得解释,只是顺势擒住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她手上戴着绣有卡通猫图案的针织手套,而我由于丢三拉四的老毛病,在这寒冷的天气里也忘了带上手套,因此两手相握,我能感到她手掌的冰冷。去摸她的额头,又很是烫手。我又是忧心,又是怜惜,伸手过去想要抱她一抱,却被她娇笑着挣开了。
桃花伸出兰花指,在我鼻子上轻轻一弹,说:哼,你是想趁火打劫,吃我豆腐吧?实话告诉你,没门儿。
她这一弹不轻不重,害得我鼻子阵阵发酸,差点儿掉下泪来。
半天功夫,出租车总算到了郎家园,在桃花单位附近的路口停下。桃花下车,却脱下手上那双针织手套,往我脸上扔来,转身朝工商银行的台阶走去。我大声让她早些去医院看看,她回头冲我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看她淘气依然,我稍稍安下心来。捧起她留下的手套往鼻子凑去,芳香沁人心脾,我如饮佳酿,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
内心正在遍地开花,却接到新闻热线接线员的电话,说刚刚接到报料,海淀某某大学内有一名学生跳楼自杀,让我迅速前去采访。接完电话,我立即让司机师傅将车掉头,奔赴出事的那个学校。
赶到现场,那里已经被警方拉上黄色的警戒线。边上围观的学生无不神情黯然,有几位女生甚至掏出手绢偷偷抹泪。我挤进人丛,被眼前的惨剧深深震撼了。掏出相机拍照,我都能感到自己双手抖个不停,好不容易才能按下快门。
这是个二十不到的男生,从学生公寓的8楼踊身跳下,直接掉在墙角坚硬的雪堆上,脑袋和雪堆一起开花,当场死去。从其衣着来看,这是个平素注意修饰的男生,应该对生活充满热情,可是却自寻短见,实在让我郁闷不已。
我走近两步,发现他显然刚刚刮过胡子,唇上可见一抹淡青色的胡须茬子。我不无悲哀地想:这里再也长不出胡子了……
有位学生不知从何处找来一只装电脑的纸箱,撕成大大的一张,盖住死者的头部。冰冷的阳光在纸板上徘徊,再难抵达下面那张惨白而年轻的脸庞。
从警方那里,我得到已经排除他杀可能的信息,于是就将采访的重心放在死者的同学和师长身上。他们在扼腕痛惜之余,纷纷告诉我,这名学生平时性格开朗,乐于助人,颇有人缘;在寝室里,别人用的是台式电脑,只有他一个人使用价格不菲的手提电脑,可见家境宽裕,不存在生活拮据的因素。此外,平时与该学生要好的几位同学,都口气坚决地否定了我关于感情纠缠的猜想。
众人对死者轻生的原因均是百思不得其解。无论如何,这其中肯定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地方,沟沟坎坎的,迈不过去了,就自杀了事,图个一劳永逸。
回到报社整理采访资料,我是持着批判态度以及语气的。自杀是屡见不鲜的,世界各地每天都有很多人在自杀,但我相信,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轻率的,甚至是盲目的,是对人生这场大考试的匆匆交卷,是一时拐不过弯钻进了死胡同。我多次设想,如果能让自杀者重新获得生命,恐怕其中的大多数再也不会选择这条不归路。
我曾经数次陷入人生绝境,包括那次跟老梁合资饭店赔得血本无归,但从未想过自杀。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想想当年红军长征的时候,那么艰苦卓绝的环境,人家也能取得胜利;想想杰克&;#8226;伦敦笔下的《热爱生命》,为了活着,淘金者在没有食物、腿部受伤的恶劣条件下,仍然顽强地在布满沼泽的荒原上前行,后来碰到一头病狼,人畜对峙,发动一场性命交关的持久战。最后,淘金者身上顽强的求生意志起了作用,让他能够把狼咬死,并喝下狼血,继续前行,直到获救……
在古今中外的自杀者当中,还有一个群体比较醒目,那就是跟文化艺术有染的文学家或艺术家。他们有着异于常人的洞察力和感知力,往往能够洞穿世界和生命的本质,过早地把人生这部大书翻得滚瓜烂熟。于是,或厌倦,或愤怒,或以身相殉于艺术之美,使用各种方式去自杀。
对此,我也不以为然。生命是一次性绽放在枝头的花朵,它可以慢慢枯萎、凋零,也可以被忽然被狂风骤雨连根拔起,但是它不应该自动脱离枝头。无论哪种文化艺术,无论它有多么高深玄妙,它的根本目的是为了让人更好地活着;如果背离这个目的,有不如无。
……
晚上回家,我先跟桃花提及大学生自杀的事情,并把上述观点和盘托出。桃花嚷道:活得不耐烦了,就去死呗,只要自己高兴就行——烦死了烦死了,我都想自杀。
我这才注意到她脸上不耐烦的神色,就问她今天去医院没有,到底怎么回事,要不要紧。
桃花呆呆地望着窗外越来越浓的夜色,沉默良久,才闷闷的告诉我,说她今天中午去了一趟医院,本以为打两针就会没事的,没想到大夫检查后,让她去做血常规检查。而且,过两天可能还得做骨髓化验。
我的心顿时往下一沉,虽然不清楚血常规和骨髓化验,但顾名思义,显然是伤筋动骨的,远比一般尿检之类的检查严重。
正自心乱如麻,桃花转过脸来,笑嘻嘻地问我:老灭,这回我玩儿大方了,是吧?你说,我会彻底玩完吗?
我勉强一笑,安慰她说:别瞎说,这只是检查,有些麻烦而已,很快就会没事的。
桃花撇撇嘴说:嘁,什么没事儿,我看相当有事儿!你不知道吧,今天我去医院,发现里面有好几个新来的帅哥。嘿嘿,我要混水摸鱼,趁这机会勾搭两个帅哥玩玩。
我苦笑:那可不行,我会请假陪你去的。嗯,全程监控,让你无法上下其手。
这场爱情如狼似虎(103)
那些日子可谓多事之秋。向来活蹦乱跳的桃花身体出现麻烦,我本来打算请几天假,好好陪她去医院看病,可是那天上午刘兆老师的一番话却让我举棋不定。
我们报社是北方某报业集团的子报,为了促进南北交流,加强舆论影响力,报业集团准备跟南方某报业集团强强联合,在广州举行一个记者业务交流会。会议内容有很多项,其中有一项是研讨切磋新闻报道理论,发掘优秀的骨干记者,培养年轻的储备干部。
从刘兆老师语重心长的话里,我得知我们报社分到三个前往广州参加交流会的名额:我,杨晓,还有一名新来的财经记者,名叫苗子枫。
刘兆老师跟我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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