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阿敏、莽古尔泰三人不约而同移动锦敦,挪到了与太宗并列处,然后对太宗一揖,并先于太宗入座。太宗不觉愕然,群臣也无不面呈惊异神色。
一时间,大政殿上君臣尽皆无言。
范文程见太宗不语,显然是毫无思想准备,觉得自己不能不开口了:“三大贝勒,还请将座位移回朝班之中。”
“范先生,上殿赐座是汗王在即位大典上亲口所说,你莫非耳聋不成?”代善语带贬意。
范文程据理反驳:“汗王赐座不假,但应列于朝班,而今你三位同汗王并驾齐驱,岂不乱了君臣名分。”
“那是你们汉人的规矩。”莽古尔泰也想在百官面前长长志气,“我们后金人是不讲那些繁文缛节的。”
阿敏也随后发表见解:“先皇在时,明令四大贝勒共同主政,我们便坐在此亦不为过。”
“三大贝勒,天空只有一日,国怎能有二主,既已拥戴汗王,就要以臣礼事之,以免乱了章法。”
“范文程,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代善劈头训斥,“四贝勒为汗,我们是发自内心拥戴,无人想夺他的汗位呀,有谁胆敢这样做我们三大贝勒也决不答应。至于三大贝勒协同理政,这对汗王没什么坏处,可以少出偏差与谬误,也可减轻他日理万机的负担,又何乐而不为呢?”
太宗已然看出他们三人的用心,显然这是合伙来对付自己。百官都眼睁睁地看着,怎么办!当殿治他三人欺君之罪吗?可自己直接管辖的只有两黄旗兵马,另六旗兵马由他三人统领,在兵力上他们居优势,一旦闹翻,说不定他三人就会借机兴兵为乱,自己这汗位就会失去。心头上插把刀只能忍,暂且隐忍下来,留待从长计议。想到此,太宗不在意地淡然一笑:“范先生不必计较了,我们兄弟四人,一向不分彼此,就都正面而坐,同受百官朝贺吧。”
范文程明白,自己独木难支,只能接受这难以忍受的现实:“臣遵旨。”
于是,文武百官向汗王及三大贝勒同时跪拜,朝贺新年。
太宗心说,无论你三人如何争权,但这汗王毕竟是我做,我就要行使这汗王的权力。他为了对代善三人还以颜色,也是对范文程多年来忠心耿耿的褒奖,同时更是将权力交与自己可信赖的人,他当殿宣布:“范文程虽为汉人,对后金素秉忠心,运筹帷幄,妙计迭出,实为不可多得之大才。本汗加封他为昂邦章京,为我朝文官之首。”
范文程见太宗频使眼色,明白是不给代善三人思索余地,也就破例未加谦辞,当即跪倒:“臣谢汗王圣恩。”代善才回味过来:“这,合适吗?给汉人如此高位,只怕族人不服。”
第三部分 熊廷弼经辽第62节 巧施反间计(2)
“有何不可,本朝惟才是举,论功行赏。”太宗语气坚决,毫无商量余地。同时,他立即调转了话题,“德格类贝勒无故不来朝贺,而且本汗宣他进宫竟敢抗旨,业以犯下弥天大罪,着马古达将军速将他擒拿,当殿发落。”
硕托一听就慌神了:“汗王在上,卑职有下情回禀。”
“讲。”
“德格类王叔委托卑职转奏汗王,他实因胃肠失调腹泻不止,恐有污圣驾,不敢来朝,乞请谅情。”
太宗冷笑几声:“怕是东窗事发,而不敢来朝吧?”
“这,卑职不知汗王所说何意?”
“民女刘玉珍把他告下了。”太宗一语破题,“德格类身为贝勒,竟然强抢民女,还将其父毒打致死,残忍已极,难道我后金国就无王法了!”
“这,这,”硕托回避着太宗射来的目光,“卑职不知此事。”
太宗盯住硕托:“那么,刘玉珍的妹妹刘玉蓉你可知道?”
“不,不,”硕托已是紧张失措,“卑职从来不知此事,更不晓得刘玉珍刘玉蓉为何许人也。”
“好吧,那就听听刘玉珍的指证。”太宗命马古达,“带刘玉珍上殿。”
侥幸得以活命的刘玉珍,身体还相当虚弱,由两名宫女搀扶,勉强走上这皇家殿堂。她欲跪拜,太宗见她无力站立的样子,命人搬来锦墩赐坐。刘玉珍当着百官之面,将她父女遭遇哭诉一遍,听者无不感觉惨然。
太宗怒问硕托:“你也亲耳听到,德格类将她妹妹玉蓉送你,也该交出来让她姐妹相见了。”
硕托矢口否认:“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德格类从不曾送女人与我,还请汗王明察。”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心不死了。”太宗吩咐马古达,“将德格类带上来。”
硕托未免吃惊,怎么,德格类落在了他们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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