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贵美平时看起来脾气好,倔起来大家拦也拦不住,江大龙只得和她一起去赵亮家。
二人刚要出门就看见贺贵明急匆匆地往渔业厂来。
“哎呀,你们还没回船上去啊,刚好我有个事情要跟你们说。”
“贺哥,什么事?”江一龙笑着问。
贺贵明说:“我今天上午在城里碰到我那几个赶闹子的兄弟。他们问江老板的火焙鱼是不是乱了价,搞得他们现在很不好做生意。”
“乱价?”江家兄弟面面相觑,不晓得怎么回事。
贺贵明又说:“他们在隔壁县的镇子上赶闹子的时候,有个婆婆子的火焙鱼才卖二十块钱一斤。他们仔仔细细地看了和江家的火焙鱼一模一样。你看他们二十的进价,别个二十的卖价。这怎么搞得赢呢?”
其实贺贵明这话是讲的委婉一些,他的那几个兄弟直接就说江家不厚道,给他们高价,甚至连贺贵明也埋怨起来。
“那不可能咯!”江家兄弟连忙否认。“火焙鱼的出厂价从来没有低过二十一斤,再便宜我们自己都要亏本了。”
“确定啊?”贺贵明反复追问,“兄弟,你莫让我夹在中间难做啊?”
江一龙就差指天发誓了,“贺哥,你看我是那种当面讲一套背后做一套的人吗?”
谢翠娥笑着说:“洞庭湖边有好多婆婆子自己做火焙鱼的,只怕是她们存了点货拿去卖,薄利多销了。我们的火焙鱼又不愁销路,怎么会降价嘛?你们放心,我兴龙渔业厂绝对不会乱喊价,坏了自己的招牌。”
几人好说歹说,总算安抚住了贺贵明。
这回哪怕刘贵美不去找赵亮,江大龙也要去找他问问清楚了。
赵亮和刘贵娟都不在家,家里只有寡嫂在洗洗涮涮。
江大龙和刘贵美没有透露他们的真实目的,只说是给赵亮送点年货。
“老弟和娟子带娘老子进城买年货去了。”寡嫂热情地端茶倒水,忙前忙后。“你们先坐,看天色他们也快回来了。”
“嫂子,不用忙,不用忙。”江大龙客气地说。
寡嫂又给他们端来一盘橘子,一碟红薯干,乐呵呵地说:“你们难得来一回,是稀客。”
“昨天,老弟和娟子说你们厂子里又是唱戏,又是摆宴席,热闹得很。大龙赚大钱了,以后我们贵美也是有钱人的太太了。”寡嫂的语气十分羡慕。
刘贵美勉强笑着说:“哪里算得上有钱人咯?也就混口饭吃。”
刘贵美看赵亮大嫂中年丧夫,一个人把崽拉扯大,不容易,强忍着没对她发脾气。
寡嫂不明所以,陪着笑,试探着问:“你们厂里还要人吗?”
寡嫂有一个儿子,今年十七,前两年初中毕业以后一直没找到正经事做。偶尔跟村子里的男人一起出去做做苦力,又累,挣得又少。寡嫂既心痛,又无可奈何。
寡嫂继续笑着说:“我屋林伢子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初中毕业能写会算,又有一把子力气,你们要是带他出去,不说挣钱,跟着你们这些大老板见见世面也好。”
刘贵美心不在焉地敷衍,“我们小厂子也就糊个口,今年还不晓得明年怎么办。以后我们要招人了,再告诉你了。”
“要的要的。”寡嫂得了个摸都摸不着的承诺都喜笑颜开。
禾滩边一个少妇走了过来,隔着老远就问,“唐嫂子,屋里来客了呀?”
“上回子那个火焙鱼屋里还有吗?”
“有有!”寡嫂一边答话,一边就从堂屋的桌子底下拎出了一个尿素袋子。
尿素袋里是小半袋火焙鱼,大概有三四斤。
寡嫂一边解袋子的绳子,一边说:“这是赵亮两口子昨天带回来的,本来打算留着过年吃,不准备卖的,你要就分一点给你咯。”
寡嫂说着,又朝江大龙和刘贵美夫妇笑了笑,“这是我弟媳妇的姐姐和姐夫,就是他们开了个厂子,在搞火焙鱼。”
刘贵美已经气得脸色发白,“你讲这火焙鱼是哪里来的?”
寡嫂笑着说:“就是贵娟每个星期回来看毛毛,你们送给她的啊。贵娟舍不得吃,今天一点,明天一点,都攒了起来。今天娘老子讲拿到城里去卖,卖了的钱刚好买年货。”
原来如此!
刘贵美气得尖叫,“哪个讲送给她的呀?”
寡嫂察觉出了不对劲,收了笑容。
买鱼的少妇蒙头蒙脑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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