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上竹篓,迎上去,浅笑道:“回来了。买两只缸干嘛?”
张鸣曦远远地就看见他一边扯草,一边东张西望,知道他在这里等他的。
他心里高兴,笑道:“今天和姐夫说好了,货备齐了就走。等我走了,你们不用上山,危险。在家收点萝卜白菜腌咸菜就能维持家用。我今天和福来酒楼的高管事说好了,你们每隔十来天送一二百斤咸菜过去。我买两个大缸回来,家里还有两个大缸可以轮换着做咸菜,保证十来天能送一次咸菜。”
说着,他笑道:“高管事急得不得了,上次我送过去的八十多斤咸菜快用完了,一直不见我去,天天去菜场找我呢。”
白竹跟着扯了扯嘴角,一想到张鸣曦要走了,他就笑不出来。
张鸣曦挑着大缸走在前面,兴致勃勃,边走边说。
白竹闷闷的跟在后面,时不时的“嗯”一声,他本就话少,张鸣曦倒是没有注意到他情绪不高。
张鸣曦一连往镇上跑了两天去备货,胡秋月在家收了一批萝卜白菜,和白竹宴宴在家洗菜,切菜,晒菜,准备做咸菜。
白竹跟着忙忙碌碌,一点空都没有。手上没空,脑子却没闲着,总在想着张鸣曦过两天要走了。
前两天多起来的笑脸慢慢不见了,他每天心慌慌的,见了张鸣曦心慌,没见到张鸣曦还是心慌,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这天下午,张鸣曦回来得倒早,买了几斤盐巴和辣椒面回来。
他一进来就找白竹,见白竹正在收晒好的萝卜白菜,大声笑道:“竹子,货备好了,我明天一大早就走!”
白竹一听,心头一跳,心慌意乱的望了他一眼,低头“嗯”了一声。
张鸣曦并没有注意到白竹的慌乱,他还沉浸在挣钱的憧憬之中,想着挣钱了先还债,还要买田买地,破茅草屋漏风漏雨,住不了,得盖青砖大瓦屋……
他一边往灶屋走,一边大声道:“烧点水我洗头洗澡,给我收拾一下行李。”
白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眼眶发酸,喉头发紧,心里闷闷的,很不舒服。
他不敢说话,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哭出声。
可他不是小孩子,已经是十五岁的夫郎了,知道不能在相公出远门的时候哭,不吉利!
他咬咬牙,抬起头,使劲的眨着眼睛,逼退了泪意。又搓了搓脸,使劲扯了扯嘴角,觉得面部绷得没有那么紧了,才把晒好的菜搬到屋檐下,进了灶屋去烧水。
他舀了满满一锅水,塞了一把柴慢慢烧着,跑到卧房去给张鸣曦收拾行李。
他打开箱子,拿出来一个半旧的包袱,铺在床上。
张鸣曦衣服不多,大多是干活时穿的破衣服。
出门在外,破衣服就不带了。他拿了一套没有补丁的衣服放在床上,等一下洗完澡穿,另拿了一套衣服放在包袱里带去换洗。
突然看见了成亲那天穿的长袍整整齐齐的放在箱底。他拿起长袍,轻轻的摸着,呆呆地站在箱子前面。
突然,一滴水滴在长袍上,接着又滚下来一滴,一滴接一滴的,洇湿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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