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一向是个节俭的。
自从布票取消那一年开始,老太太就好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整天的就是各种抢购。
哪里有不要票的东西卖哪里就能看见她。
前几天新闻上一说价格闯关,公布了要涨价的一些物品名单,老太太又坐不住了。
各种油盐酱醋没有她不抢的。
甜宝把姥姥按坐在椅子上,朝着陈壮壮打了个手势,陈壮壮赶紧一挥手,“田奶奶、宝姐我先回去了啊!”
滕淑兰朝他笑着摆摆手,看着他骑上崭新的黄河川崎250,“啧”了一声,“这小子又换了个摩托?”
甜宝点头,“对,前几天刚换的。之前那辆给陈叔骑了。”
这家伙从小时候捡钱那次开始就跟钻钱眼了一样,初中没念完就不念了,跟着人家学做生意。
天南海北的乱跑。
每次做生意前都要找甜宝算一卦,甜宝说行就干,不行就不干,这几年真赚了不少钱。
家里盖起了红砖大瓦房,摩托车都换了两辆了。
甜宝给他看了,有十年大运,把握好这十年定能家财万贯,至少也能赚个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滕淑兰整理着买回来的东西,咂巴一下嘴,“好像是有点买多了哈?”
甜宝搂住她的肩膀,“姥,你何止是买多了?你都能开个批发部了!”
“家里那些酱油再吃不完,很快就要长白蒲了,到时候不是浪费么?省下的钱还没有扔的多呢。”
滕淑兰抿着嘴低着头,像小孩一样听自家大宝贝唠叨着。
甜宝看着她头上的白发和微驼的背,一下就不忍心说了。
算了,姥六十多岁了,只要她开心就好了。
反正当年她赚来的那么多金子没用,还在家地里埋着呢。
“姥,今天咱俩多叠些元宝,刚才又有人定了五百个。”
“好好好!”滕淑兰赶紧撸起袖子开始剪纸,“马上鬼节了,烧纸的多!”
这个纸扎店是五年前开的,还是杨宗德建议的。
从分田到户之后,她就总琢磨着干点啥,改革开放了,大家的心思也活泛了,但是她除了接生也没别的手艺了。
那时候正好传统习俗重新抬头,风雨过后,婚丧嫁娶也越来越讲究,也没人再讲什么破除迷信,不管算命还是破事都正大光明的找先生看。
镇上还没有一个专门卖殡葬用品的店铺,他们是第一家。
现在又多了两家。
“宝儿,再有一个多月你就满十八周岁了,到时候要不要去城里闯一闯?”
甜宝将刚叠好的金元宝放下,抬头微笑着看她,“姥,到时候再说,干嘛总往外撵我?烦我啦?”
滕淑兰点下她的脑门儿,笑了,“对,烦你了!整天看见你在眼前晃悠着,不是饿了就是渴了的,可不烦了呗!”
甜宝抱着她的胳膊用脸蹭了蹭,撒着娇,“我才不要,有姥的孩子像个宝,我就要赖着姥姥,我就不和姥分开。”
齐天阳笑盈盈地从门外走进来,“田莳泠,你害臊不?多大了还和你姥姥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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