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当事人的情绪却没有半分波动,似乎只是做了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决定,而非将一个人的下颌活生生卸了。
“师父,现在你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能告诉我了吗?”裴向云轻抚着手上的扳指,语气像是在聊家常一样轻松,“谁帮你逃走的?你是从何处逃走的?”
江懿的面色惨白,沉默半晌后才低声道:“把他放了。”
“把他放了?”
裴向云瞥了眼倒在地上颤抖的阿年,眸中俨然闪过一道嫉恨:“师父,你在为他求情吗?”
站在阿年身后的乌斯士兵闻言抬脚,狠狠地踩上阿年的手。
江懿微微阖眼,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眼前的一切让他不得不回想起被俘乌斯时受的严刑拷打。
只不过被折磨的人换成了现在这个无辜的少年。
“裴向云,够了。”
江懿动了动唇,艰难道:“和他没有关系,你放了他。”
裴向云眉头动了下,手倏地攥紧了椅子的扶手,几乎要将它生生捏断。
他正为老师要离自己而去伤心,可老师却如此在乎一个刚相处了三四天的小厮。
裴向云嫉妒得发狂。
大抵人总是这样。在得到的时候觉得理所当然,可一旦失去了,又发了疯地渴求与争夺。
“我教过你动私刑吗?教过你倚强凌弱吗?”江懿轻声道,“我不记得我教过。”
“。。。。。。”
裴向云看向他,忽然有些语塞。
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与老师之间那道沟壑变得更大了,却有些无所适从,完全不清楚该如何将这道沟壑填补上。
“若我一心求死,你也拦不住吧?”
江懿慢慢移开目光,不忍看匍匐于裴向云足下,痛得一声也发不出的少年。
遇见裴向云的时候,他也和阿年的年岁相仿,满身的伤痕,唯独一双眼亮得吓人。
可过了这么些年,那个曾被排斥欺侮的人终究还是亲手欺侮他人。
江懿忽然觉得很累,也觉得很没有意义。
他为之奋斗数年的东西——大燕也好,悉心教导的学生也罢,要么分崩离析,要么面容陌生。
很失败。
裴向云轻轻舔了下唇:“我确实拦不住师父一心求死,可若是让关雁归和他死在你之前,你也是拦不住的。”
“你用他们二人威胁我,”江懿说,“你现在倒是聪明得很。”
裴向云抬手拭去他鬓角的汗:“不过是学生不想让师父走罢了。”
江懿先前从未料到会有这样一天。自己用性命相逼,学生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就算他真的在裴向云面前自刎,这冷血的狼也不会有半分触动。
何其失败,何其悲哀。
“师父,我问你最后一遍,”裴向云似乎稳操胜券了,唇边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你是从哪逃出去的?以后还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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