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不知道霁儿会有怎样的反应?……
“……我并不如你想象的那般娇柔脆弱,我有勇气面对一切。”梅雪霁轻柔的声音响彻在耳畔。
齐云灏的心蓦然一痛,搁在膝间的手不禁攥成了拳——不行,不能让霁儿面对这些!他的霁儿是春日烂漫的花朵,哪里能经受隆冬凛冽无情的风雪?无论如何,他要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他一把掀开锦帘,对抬辇的太监沉声吩咐道:“快,速去掬月宫。”
“是。”太监们恭敬地答应着,立即加快了脚步。
脚步匆促,带下了树梢上厚积的冰雪,扑簌簌地掉落在御辇的顶端。
渐渐地,远处传来隐隐的诵经声,伴随木鱼“笃笃”的轻敲,一阵阵的传入耳膜。
齐云灏微有些愣怔——这声音的来处,分明是掬月宫的方向!出了什么事?莫非……
正猜疑间,却听得那声音逐渐地近了。嗡嗡喃喃,仿若数以千万的蚊子在耳边鸣叫,一声声地加疾加促。
他的心一沉,忽生了不祥的预感。赶紧一伸手,掀开了面前的帘子。
掬月宫外的空地上,摆满了明黄的蒲团,数十位黄袍僧侣连排而坐,一个个闭目颔首,诵经不止。“笃笃笃笃……”手中的的木鱼锤声声敲响,仿若一阵紧过一阵的咒语,听得人头皮发麻。在他们面对的,正是掬月宫的大门。此时朱红的宫门紧闭,静静地不见一丝响动。
愤怒,像熊熊的烈火燃起在齐云灏的心头。他猛地一跺脚,低吼一声:“落辇!”
御辇蓦然一颤,被放低了下来。齐云灏大步跨出御辇,怒气冲冲地指着那些僧侣高声道:“放肆!谁让你们来此念经的?”
“是我。”身后,传来一个清冷平越的声音。
齐云灏身子一僵,慢慢地回过头来:“母后?”
程太后紧盯着他,神色恬淡无波:“是母后吩咐让他们来此诵经驱邪。”
“驱邪?”齐云灏怒极而笑,“何邪之有?母后莫非又听信了他人的谣言?”
程太后迎着他喷火的双眸,不闪不避:“哀家还没到老糊涂的时候。掬月宫一日之内连着数名宫人疯厥,皇上还觉得不够邪吗?”
齐云灏身子蓦然僵硬,倏然回头盯着身后的刘谦益,眼眸中闪烁着某种危险的光芒。
人如风后入江云(二)
“又是谁四处散播流言?”
刘谦益在他的瞪视下瑟缩不已,“扑通”一声双膝跪倒:“老奴不敢!”
程太后冷笑一声道:“皇上太小瞧了哀家,哀家是后宫之主,这后宫发生的事情如何能瞒过哀家的眼睛?何况……你掬月宫发生的,还是如此骇人听闻的大事!”
齐云灏沉默,回眸凝视着母亲。平素优雅淡泊的她,忽然变得尖锐而执拗。端丽高贵的面庞上,依稀浮动着一抹难掩的憔悴,连带乌云般的鬓发间,也赫然添了几丝银白……
一夜之间,母后老了。
齐云灏垂下眼,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蓦然一颤,声音也不由放低了:“母后打算让儿臣怎么做?”
程太后默默地看着他半晌,方开口道:“母后想请你搬出掬月宫。这宫中近来诡异不绝,你是万乘之躯,若是也沾染了邪气,可是天启的大难了。”
齐云灏挺直了脊背,眯起眼沉默着。
程太后低叹一声,环顾左右道:“你们还不快给皇上跪下,求皇上顾念江山万民,搬出掬月宫。”
成群的宫女太监们纷纷跪倒,朝着齐云灏“咚咚”地磕头:“求皇上顾念江山万民,搬出掬月宫!”
一丝清冷的笑意浮现在齐云灏的眼底,他抬起脸来,向程太后微微勾起唇角:“好吧,为了天启的江山万民,朕答应母后搬出掬月宫。”
程太后的脸上拂过一层惊喜:“灏儿不愧是江山之主……”
齐云灏摆摆手,继续说道:“不过,既然母后说掬月宫诡异,朕要把霁儿也接出来,不让她也沾上邪气。毕竟,她腹中还有朕的骨肉。”
程太后闻言微愣,却见齐云灏已然迈开大步,向掬月宫走去。
“灏儿!”她唤住他,神色间阴晴变幻,“你想过没有,掬月宫的邪气和诡异来源于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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