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了别院,把奚朝放在榻上,打量着奚朝昏迷不醒的苍白容颜。
“公子,这里没人了,是不是该起来了?”季纲蹲下身,轻声和奚朝道。
奚朝先是睁开左边眼睛,左右瞧瞧,才把眼睛都睁开,他咳了几声,用袖子擦擦嘴角的血,扶着季纲的手坐了起来。
“呸,下手真狠。”奚朝揉着胸口,朝季纲道,“有回春丹吗?”
季纲去自己柜子里翻出几个小药瓶子,一个里面倒出几粒,凑了一小把。
奚朝也不问是什么,倒在手心里,直接往嘴里一扣都吞了下去,而后啧啧舌:“一样的苦,你炼药从来不加点糖吗?太难吃了,怎么卖得出去!”
“影响药性。”季纲淡淡道。他炼的药千金难求,谁敢让他多加点糖。但他没有解释,给奚朝倒了杯温茶,又拿了盘蜜果,对奚朝道,“这样糟蹋身体,早晚会真的挺不过来的。”
“哎。你看起来是心疼我?若是真的,干嘛等到他打我这一掌才出来。”奚朝干了茶,嚼着蜜饯,翘着二郎腿对季纲翻白眼。
季纲不吱声,垂首站在一旁,堂堂无常学院的院长在奚朝面前,依然像个下人。
“对了。”奚朝嘬着蜜饯的味道,“上次的清心丹不是你炼的吧。是哪个门派送的,用药真是恰到好处呢。微妙的。”
甜味掩盖了药中的苦味,也盖住那轻微毒素带来的刺痛感,如果不是他还有那么一分警醒,只怕就没机会下山了。
“西大陆的一个炼药门派送到岚池的。他们来岚池求占卜,送了这味药。岚池又送到皇极山的。都是我的错,没有仔细查验一下。”
“得了。别在我跟前像个小书童似的了。你在颜青跟前也没这样过,怎么见我跟见天敌似的?”奚朝摆摆手,“那个砥砺人十三和落尘心是怎么搭上关系的?”
“落尘心?不知道。这我真的不知道。”季纲摇摇头。
“呵。”奚朝也不再问了,“处处都少不了他。”
幸七把晶石灯挑亮了些,把手绢浸湿又拧干帮尹昆擦脸。
尹昆睡得并不安稳,满头都是汗,上半身缠满了绷带,血迹隐约透出来。季纲怕他乱动,给他用软带绑在了榻上。
但尹昆时不时还是抽搐一下,发出痛苦的低吟声。
幸七给尹昆擦完脸和手,季纲正好进来。
“怎么样了?”
“还在昏睡。不发烧了。”幸七答道。他对季纲的态度格外恭敬。和奚朝这种高高在上而且喜欢捉弄人的老祖相比,季纲才是这个大陆上人人敬仰的存在。
季纲伸手试了试尹昆的温度,喃喃自语道:“还有一日,不知道明日,他能不能醒来。”
“尹公子白天像是醒来了一阵子,睁开眼还看了看我,但很快就又睡了。就那一小会儿。”幸七道。
“我希望他明天能起来,去帮奚公子作证,说那天晚上奚公子没有下车。”季纲道。
幸七低着头,其实季纲也和他说了。但是他当时没有领会季纲的意思,直接说了一句他当时睡着了不知道。而且他人微言轻,顶着假名字,只怕去作证也得不到五大派的信任。
“如果明天尹公子起不来呢?”幸七问道。
“那就得想点其他办法。我先给他再灸一次试试吧。”季纲摊开针垫,用灵气控制着三十多枚银针飘起来,缓缓针在尹昆穴道上。
尹昆皱紧的眉头不多时就舒缓开,睡得也安稳多了。
幸七不敢说话,在一旁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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