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计划春节放假的事,侯得财敲门进来。
我很讨厌这个家伙,选举大会后,一次也没见过他。
侯得财低头哈腰把一支香烟递到我面前,我没有伸手接,冷冷地问他有什么事。
候麻子领教过我的手段,在我面前不敢放肆。
他没把香烟收回去,而是小心翼翼的放在烟灰缸旁的桌面上,掏出一张纸,双手递给我:
“矿领导把我调到被服厂当厂长,请领导签字放行。老侯是个粗人,您刚来厂的时候得罪了您。林厂长大人大量,没跟我计较,我谢谢悠。以后您想给厂里做工作服,我一定会给娘家人优惠。”
我恨不得一脚把这个没皮没脸的家伙踹出去,修造厂怎么可能是他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的娘家。
被服厂是矿劳动服务公司下属的一个小厂,有三十多个老娘们,靠给矿上加工部分工作服为生。
看来,侯麻子的闺女在程四苟那里挺受宠,程某人最终还是出了手,拉了便宜老丈人一把。
被服厂的厂长虽说无职无衔,但也是独立核算单位,有一定的经济自主权,是个有油水的差使。
侯得财被我干掉了车间主任职务,在修造算是丢了个大脸,没想到却因祸得福,老实了不到一个月,却又谋了个更好的差事。
没办法,谁让人家有个“好”闺女呢。
我巴不得他滚的离修造厂越远越好,这家伙是个小人,留在厂里是个定时炸弹,不定什么时间会搞点动静出来。
我不怵他捣乱,但不能不忌惮他背后站着的“程死狗”。
我提起笔,在调令上写下“同意调离”四个字,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把调令扔给侯得财,淡谈地说:“祝贺侯厂长高升,请慢走。”
我不想和他置气,不想再见到这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更不想和他有任何形式的交集。
看着侯得财离去的身影,我忽然想到个问题,不知道孬蛋给姓侯的把钱要完了没有,我得给他说一声,别让这家伙给忽悠了,那三千块钱必须一分不少的还给我师父。
我忌惮程某人不想惹你侯麻子,孬蛋才不管你的后台是四条狗还是八条狗,该出拳的时侯肯定出拳,我不信你侯得财能接下孬蛋的拳头。
世事最难料,往往会以你想不到的方式,颠覆你的认知。
仅仅过了不到两年,被我用计谋赶出修造厂的侯得财,叫嚣着“我胡汉三又回来了”,重新杀回了修造厂,顶替了我的职务,没多长时间,就把欣欣向荣的修造厂,糟踏成了人见人厌的残花败柳,很快就寿终正寝了。
一觉醒来,窗帘的缝隙里,透出的是惨白的亮光,拉开窗帘,外面是一片苍茫。
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飘飘洒洒的雪花飞扬了一个晚上,天亮了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路上的积雪太深,媳妇骑自行车送女儿去托儿所不安全,我自告奋勇承担了这个任务,把裹的严严实实的女儿扛在了肩上,步行去托儿所。
这场迟到的雪下的挺大,给原本那那都是灰黑色的矿区,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素色锦衣,空气也是透心通脾的清新湿润。
女儿只有两岁,这是她学会走路后第一次见到下雪,高兴的不得了,在我的肩头坐了一会就闹腾着要下地,我把她放下,牵着她的小手,一路玩着雪向托儿所走去。
托儿所在老家属区,和我家住的新家属区有点距离。
在老家属区第一个路口边,停放着一辆蓝色的小货车,一个小伙子正在清理车上的积雪。
我停下脚步,给他打招呼:“小弟,你家住这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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