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整理行装,上了马背,再次出发。
在呼延拓的帮助下,沈云禾坐上马背。妱兰琴跨上马背,将昏迷的沈云禾抱在怀里,轻轻拍打马背,马儿迈着轻盈的步子,嘶鸣一声,向前奔驰而去。
灵山地处璃国中西部,河流由东至西,浩浩荡荡,流至灵山脚下,因地势平坦,河道变宽,水流减缓。
灵山所处位置隶数灵山城,水流的平缓给灵山城带来一系列不同于北方地区的变化。首先是农业,河流带来丰富的水资源,用于农田灌溉,在灵山县郡,农民利用水流进行大面积的浇溉,大量种植农作物,如玉米、水稻、小麦等。
因正值春耕时分,商队走在田间地头,虽已暮霭沉沉,依然能看见不辞辛劳工作的农民。妱兰琴望着田间劳作的人们,眼中露出好奇的神色。在她的家乡,逐水草而居,随着季节的变化迁居牧场,饲养马,牛,羊等牲畜,是以从未见过中原人民生活起居的妱兰琴,对着眼前的一切有着深深的向往和留恋。
商队趁着夜色来到灵山城,灵山城位于交通枢纽重要地带,是一路北上最后一个州府城市,位于边境地带,是中原与邻国进行贸易和外交谈判的前沿阵地,这里拥有繁荣的商业和贸易活动,吸引了各国商人前来交流和合作。
因此虽是晚上,街道上行人却不少,对于夜晚走在灵山县郡的这支匈奴商队,百姓屡见不鲜。
商队在一家客栈停了下来,一行十来人下马卸鞍,店掌柜见一下来了这么多匈奴人,他们个个身形健硕,面容粗狂,丰富的阅历让掌柜心知,这些匈奴人恐怕来头不少,于是悄悄命店小二好生伺候着,千万不要怠慢了他们。
众人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在客栈安顿下来,妱兰琴命人将沈云禾抱进客栈,放置在床上,又命人去街上请来大夫。一会儿,大夫来了后,照例检查了沈云禾的伤势,得出的结果与司徒峰诊断的大致相同,见她的外伤已经处理过了,开了一副方子,便匆匆离去了。
大夫走后,妱兰琴吩咐女仆煎药,让沈云禾服下,这才与呼延拓回到房中歇息,留下女仆照料。
次日一早,妱兰琴来到沈云禾房中,见她依然没有醒来,不免忧心忡忡,大夫明明说她还活着,随时可能醒来。妱兰琴又唤来司徒峰询问。
“司徒先生,她怎么还不见醒来?”
司徒峰上前为沈云禾细细诊治了一番,脸上神情凛然,摇摇头道:“回阏氏,臣也不知,恕臣浅薄无知。”
呼延拓爽朗一笑,大声道:“先生不必自责。”随后又对妻子道:“夫人不必过于忧虑,也许等会就醒了。”
几人说话间,女仆细心地发现沈云禾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她揉揉眼睛,再仔细一看,手指又微微动了一下,女仆用匈奴语惊叫道:“阏氏,您看!”
妱兰琴顺着女仆手指望去,发现沈云禾的动静,惊喜不已,再看沈云禾脸上,峨眉轻蹙,似乎有要醒来的迹象。妱兰琴忙对着沈云禾耳边不停呼唤:“姑娘,醒醒!”
沈云禾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她梦见自己站在悬崖边,身后一群蒙面个人拿着泛着白森森的寒光的长剑,正追杀她,被逼无奈,她一跃跳入悬崖,跌入水中,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的身体瞬间沉入水底,窒息疼痛的感觉让她喘不过气,她拼命地挥动四肢,试图将头探出水面,奈何水流湍急,脚底像被什么东西牢牢吸附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耳边有声音传来,似乎正在呼唤自己,“啊!”沈云禾猛然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两个穿着异国服装的女子,其中一女子容貌美丽,气质高贵,一双深邃如湖水的眼睛里满是关切与焦急,见她醒来,忽地笑了,那笑容绚丽夺目,让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暗淡无光,另一女子衣着简朴,头发梳成简单的辫子,只用一根布条扎起,看上去像女子的女仆。
“太好了,你醒了!”美丽女子拉着沈云禾的手惊呼。沈云禾见女子说的不算流利的汉语,又见她们身后还站着两位男子。其中一位高大威猛,眼睛深邃,眼窝凹陷,眼神锐利如鹰,颧骨高而突出,留着浓密、粗硬的胡须,腰间挂着一把长约几十公分的短刀,加上他那威严自信的神态,让沈云禾感到此人侵略性十足。
另一位男子相对来说,给人感觉平和许多,穿着相似的服装,但是长相和汉人比较接近。
沈云禾嚅嗫着嘴唇,发现喉咙沙哑,嘴唇干裂,吞咽困难,妱兰琴见状,命女仆端来茶水,喂沈云禾服下。
沈云禾端起茶碗,水流顺着口腔进入喉咙,如龟裂的土地得到雨水的灌溉,瞬间变得湿润,沈云禾感到舒服了一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是何人?我这是在哪?”
妱兰琴莞尔一笑:“我们是匈奴的商队,经过灵山脚下,发现你躺在水边,于是救下你,这里是灵山县郡的一家客栈。”
匈奴人?沈云禾心中顿时警觉起来,她想起表哥李云逸跟她说在外遇见的匈奴人,据李云逸所说,匈奴人嗜杀、好战、野蛮,不懂礼仪廉耻为何物,是一群化外之民,如今自己落入他们手中,命运不知又将如何?
妱兰琴似乎看出沈云禾心中的害怕,她微微一笑,亲切地道:“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不是所有匈奴人都和你想的那样。“说完,还朝她俏皮地眨眨眼睛。
眼前的女子和善、亲切,像个大姐姐那般温柔,的确不像是坏人,沈云禾的心稍稍安定下来,她点点头。
“你叫什么?我叫妱兰琴,这位是我的夫君呼延拓,这位是司徒先生,哦,就是他帮你看的病,这位是我的女仆。”
沈云禾挣扎着起身,对着妱兰琴等人就要下跪,妱兰琴一把扶起,忙说道:“沈姑娘,快快请起,这是为何?”
沈云禾恳切地道:“救命之恩,沈云禾没齿难忘。”
妱兰琴笑着扶着沈云禾坐在床上,安慰她道:“沈姑娘,你们汉人有句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不过是做了该做的,无需这般。冒昧地问一句,不知沈姑娘为何出现在水边,昏迷不醒?”
沈云禾闻言,长久不语,陷入那段噩梦般的回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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