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看见奶茶里的冰在逐渐融化,奶盖也慢慢凹下去,像是一个黏腻的漩涡。
现在这个世界是很美好的。
谁都不喜欢战争,但是当敌人来袭时,他们也不能后退。
商听雨抬手弹了弹奶茶的磨砂塑料杯,心里忽然想到了积玉。
开口都是“公子在下”“之乎者也”,被封印了不知多久的古代神明,虽然能看见外面的事物,但是终究不能亲身体验。
外界日新月异,人们的生活丰富有趣。而他却身在幽暗的地下,无人知晓。
商听雨总觉得积玉之所以和他说话,除了他说的原因外,还有一个理由。
想来是积玉有些寂寞。
除了总部的人,无人会去那个地下,因为整个封印是与世隔绝的,若是没有灵力,即使误打误撞来到了封印所在的房间,也只能看见一堵墙,根本无法进入。
即便是总部,也是最近才发现这个地方,在此之前,只有无边孤寂,无人知晓。
积玉必然是没尝过奶茶这类玩意的的。
而封印被加固以后,商听雨也会离开。
积玉仍旧不能离开。
商听雨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浮现淡淡的同情。积玉想来不需要悲悯,但是商听雨难免会觉得积玉的处境令人觉得落寞。
天黑下去,写字楼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三楼已经没人。
商听雨起身,在离开商场之前,眼神瞥到门口的奶茶店。
他走进去,揣摩着买了一杯多肉葡萄,半糖少冰。
他总觉得积玉不会喜欢太甜的。
而地下室本就阴冷,就不必再要寒冰做点缀了。
至于为什么是葡萄。
因为一进去的立牌上画的就是这款。
商听雨拎着多肉葡萄来到地下室,剩下的十人留在外面,防止有人误闯。
商听雨推开房间的门,壁灯幽暗,他把奶茶放在一边:“能喝吗?”
“虽然很想试试,可惜我喝不到。”积玉含笑的声音传出来,“这次就是最后一次了吧?”
“是。”商听雨脱下西服外套,卷起衬衫袖子,“我修补封印后你还能以这种形态和人交流么?”
“可以,封印完整与否都不影响我的声音和视线。”积玉似乎想到什么,“有时候看看你们上班,还觉得很有趣。这附近有学校,我闲来无事还会听一听课。”
这倒是出乎意料,商听雨抬眸:“哦?这附近的学校从小学到高中都有,你都学了什么?”
“我能看见听见的范围很远,距离这里大约二里的地方有大学,是不是?”积玉低笑一声,“大学里面的汉语言文学的硕士课程我都已经学过三遍了。”
“……”商听雨沉默片刻,“可以,白嫖了个硕士导师,虽然没有证书,但某种意义上你学历还算很高。”
“你问我这些是怕我孤独么?”积玉忽然问道,“谢谢你的茶,虽然我的真身无法喝到,但我很喜欢,也很欣喜。把那杯茶放在这里吧,我看上一眼,便算是接到你的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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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魔,为什么会在封印里?”商听雨忽然问道,“你的灵力没有受到丝毫污染,谈吐也称得上随和磊落,为何受此苦楚?”
积玉沉默了许久,沉默到商听雨又修补了一小部分封印,他才叹息着开口:“算是无数意外最后堆积而成的结局,当时我的同僚们是为了救我,而我和法阵组成了真正的封印,镇压魔族。”
“所以我不能离开。”积玉轻声道,“继续吧,商公子。”
商听雨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神。他面色如水,一点一点修复着积玉的牢笼。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最后这部分最是精密,商听雨修补得差不多了,必须停下来休息片刻,不然容易精力不支。
他坐在椅子上,打开手机,这里能接收到地下室一层的wifi信号,打开微信,看见小苏和宁宁拉的小群里已经有不少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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