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觉得,方知会输?”许悠然语气不善地问道。
“什么叫觉得,本来就会输好不好,偖大师最拿手的可是竹画,竹画讲究的就是劈丝功夫,越细的丝编织出来的画才会越流畅。
像这样的劈丝,偖大师只怕闭着眼睛都能胜过方知,你们俩实在是太无知了,好好的认个错,即使退出比赛又如何。
这简直就是拿未来的前程比赛,要是输了,方知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出头之日了。”
陈之问越说越气馁,偏偏嘴里还不把门,许悠然正想着阻止他。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杜觉,突然偏过头来恨恨地瞪着陈之问,怒气冲冲地说道:“你又不是方知,你凭什么断定方知赢不了。”
“我……”
这话一出,还真将陈之问给问住了,杜觉却并不想就此放过他,继续冷冷地说道:“带你到这里来,是让你来帮方知加油的,不是让你来长他人威风的,亏你跟他还是同门师兄弟,就知道灭自己人志气。”
看着被怼得哑口无言的陈之问,许悠然都要忍不住给老爷子鼓掌了。
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在开始报倒计时了,随着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报完,敏捷便直接宣布第一轮比赛的时间到。
“请所有参赛者,把你们劈好的篾丝放在自己面前,有专业的计数员上前一一计数登记。”
现场再一次变得鸦雀无声起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两名计数员手中拿着登记表往参赛者方向走了过来。
其中一名手中还拿着各种测量工具,把每个参赛手劈出的篾丝进行了长短、厚薄、粗细、以及数量进行测量登记。
这些活看着简单,但要做到细致无误,还是非常耽误时间的。
偖大师显然不愿意坐在评委席上枯等,拎着一把专门砍竹的砍刀走到杜方知面前,伸手指了指左手方向,营业大厅后面的竹林说道:“这个统计还得废些时间,咱们先上山挑选一棵等会儿比赛要用的竹子,如何!”
“好”
杜方知也不客气,拎着柴刀跟着他往竹林走去,竹海镇就是有这个好处,随便什么地方都能看到竹子。
“他们去干什么?”因为现场比较嘈杂,许悠然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忍不住开口问起陈之问来。
陈之问之前被老爷子怼得心有余悸,再不敢说一句泄气的话,面对许悠然的询问,又不得不答。
故作高深地说道:“一个好的竹匠,必须得具备选材备料的本事,像偖大师这种身份的人,主办方准备的材料肯定是入不了他眼的。
可他又不能自己一个人上山去寻,这样对方知来说,可就有失公道了。
所以,只好约方知一起上山挑选,也可能是想要借这个机会考究一下方知的基本工呢!”
对于陈之问的博闻强记,以及逻辑推理,但凭着两个人的动作,就能给出如此的长篇大论,许悠然是有些佩服的。
而且很显然,他的推断并没有错,杜方知此刻真的和偖大师一起走进了营业大厅后面的竹林里了。
陈之问继续说道:“劈篾对于选材的要求也是特别高的,首先要选年轮合适的竹子,不能太老,也不能太嫩,太老的话,劈出的丝看起来会比粗糙,而且易折断,没有韧性,太嫩的话,含水份太重,竹壁易破,去青不易,篾丝更是很难掌握均匀度!”
对于专业程度,陈之问说起来几乎滔滔不绝,许悠然把这些技巧全部记在心上,并不是想要自己做竹匠,而是这可是一个竹匠的经验之谈,用在论文里面最合适不过了。
“选完了竹龄,下一步就是要观察竹子的高度和直度,在高和直都符合的情况下,还要注意观察竹子骨节之间的距离。
太短不能要,会影响篾丝成型之后的观感,太长也不能要,骨节太疏竹壁的紧密度必然不够,会让篾丝的柔韧性大打折扣,影响到后期的编织,所以想要做成一个好的作品,取材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陈之问侃侃而谈,偖大师和杜方知已经一人拖着一棵五六米长的慈竹回到了赛场。
此刻的登记工作已经结束,偖大师和每位评委一样,手中都有份登记表,走到了参赛者面前,检查起他们劈出的篾丝,根据数据还有自己的直观判断,对应着手中的登记表进行评分。
这一轮下来,又差不多过去了整整十五分钟,等到所有的评委都回到了评委席上。
他们手中的登记表,此刻已经送到了专业统计人员手里,进行着现场统分。
主办方到是做好了准备,在这期间中间也穿插了不少的歌舞表演,让观众席上的大伙儿不至于无聊。
许悠然对比赛现场的事儿并不关心,一双眼睛一直都盯着那两颗刚刚被拖回现场的竹子,想要按照之前陈之问介绍的选材方式,分出这两棵竹子的高下。
可是看了好一会儿,也看不出一个好坏来,只得低头向陈之问请教。
“你说,方知选的那一棵竹子,比起偖大师选的那一棵如何?”
陈之问之前也一直在打量着那两根竹子,见许悠然开口询问,又忍不住卖弄了起来:“表面上看起来都差不多,但偖大师的那棵,骨节之间的间距明显劈篾的时候会更加方便操作一些,而且竹子的竹龄,竹壁的厚薄适中,一看就是非常实用于薄片锋利的劈篾刀。”
许悠然淡淡的哦了一声,陈之问继续开口说道:“方知选得这一棵也不错,虽然没有按照劈篾刀的特性挑选,但咱们方知用的是柴刀,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
有了之前老爷子的敲打,陈之问现在说出来的话,已经不如之前那么绝对了,哪怕是心里面认定了方知这一轮会输,口里面也必须表示支持。
许悠然听到奇迹两个字,就知道他有一些口是心非,不过也懒得去理睬他,而是将目光移回了赛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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