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熙的怒气全数咽回肚里,她忘了自己在叫嚣的对象是一只怨鬼,随时随地来无影去无踪,要是一个不开心撕了她都行……
“你又不是我害死的,找我作伴也说不过去吧?我和你又没什么话好聊的,之前那一次见面也是你说的多,我回的少,像我这样的伙伴很闷又孤僻,你还是去找别的合适人选吧……”她这回放软了声调,不再那么冲。
刚刚瞧见他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看起来很像是——我好冷好孤单,你过来我这边陪我。
开玩笑!她就算真的要死,也要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死,没兴趣和另一个人同走黄泉路,况且她与他非亲非故,连彼此姓啥名啥也不知道,没那种交情好到手牵手一块死吧!
窗外的男人呵出一口气,在玻璃上形成薄薄的白雾,雨湿的指在上头画了个笑脸,试图唤回她的注意——
等等!呵气?!
沈宁熙伸手去碰触雾蒙蒙的玻璃,感觉到那部分的温热,在雾气快速消失之后,他的笑脸取代了玻璃橱窗上短暂存在的图画。
死人怎么会呵气?还有方纔他手指触碰到玻璃时留下了湿濡的痕迹……
“你没死?”
这是沈宁熙跑出面包店后所问的第一句话。
“我没死成。被浪给卷回岸上了。”他发梢上的雨珠滚到唇畔,消失在那微扬的弧线间,有几颗则落到了她的手上。
她反射性地将指腹上的湿漉凑到鼻前去嗅,想证明到底是咸味的海水或者只是一般无味的雨水。
“真的不是海水……”她喃喃道。
他还在解释着自己为什么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的原因:“我后来又试了好几回都死不了,所以我就放弃用跳海这种方式了。”害他喝海水暍到不舒服了好几天,打出来的嗝都是咸的。
“那我这几天作的恶梦又算什么?!”沈宁熙自我厌恶地抡紧拳,想起这些天睁眼闭眼全是他跳下石堤的画面——他迎风而下的模样是很赏心悦目没错,可是知道摔下海之后的结果是成为浮肿的尸体,再美再帅的想象也“啵”的一声幻灭,剩下的就只有他冤死的可怕死状。
她忍不住开始迁怒,“你人好好的活在这里,为什么晚上还到我的梦里吓人?!”明知道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怪不得他,可是转念想想,要不是他在她面前跳海,她就不会被那幕影像给吓到胡思乱想!
“我在你梦里吓人?你梦到我了?”
干嘛笑得这么开心?!他现在的笑,让她更显得阴沉沉的,而他的问话,也让她觉得是自己一相情愿的把他揪到梦里,还诅咒他死得多惨似的,一无所知的他反倒成了受害者。
“梦到你死不瞑目来讨命!”她没好气地吼回去。
怎么可能?我求死不得,要是真死了反倒高兴,不可能死不瞑目,如果真的到你梦中去,一定只是想再看你一面,或是跟你道别。“他说得认真,又噙着浅笑,双眼很专注地盯着她。
有别于她向来灰暗无神的眼眸,他的眼睛非常灿亮,虽然要比大小,她的眼睛比他大上一倍,但就是做不来那种闪亮生物纔会发出的璀璨光彩。
她别开了头,觉得越是盯着他,就越有种自惭形秽的厌恶感围绕着她。
“我跟你又不认识。”那些道别呀、见最后一面都可以省省了。
“黑浩,我叫黑浩。你叫什么名字?说出来,我们就算认识了。”他开心地说着。
她正想出言驳斥他的天真——知道名字就算认识了?!那她要是再多知道一些他的身高、体重、血型什么的,不就变成生死至交了?呿。
嘴巴纔张开,就听见厨房里传来老板洪亮的吼声。
“沈宁熙!擦个玻璃擦这么久,还不来帮忙包吐司?!”
她蠕蠕唇,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要走回面包店里。
“宁熙……”黑浩的声音让她顿住脚步。方纔听到面包店里传来的吼声,他猜测最前头那三个宇是她的芳名。
“请不要忘了在前头加上我的姓氏。”她跟他很熟吗?谁准他直接唤她的名字了?这种称呼方式会让她浑身打寒颤,连她的朋友都是连名带姓叫她,她可不打算给他特权。
“你要走了?”
又是这种口气!沈宁熙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之前在石堤上,他也是用这么无辜的弃儿口吻询问她,简单四个宇就想掏出她的罪恶感。
她压下想走回他面前的欲望,暗暗地深吸一口气。
不用回头就可以猜出他现在的表情,要是多瞧一眼,只怕她会忍不住扑回他身边,不忍心将自己惯有的狼心狗肺用在他身上。
不要回头、不要和他再有瓜葛……
“对,我要走了。”她没转过身,却精准无误地将手上的抹布塞到他胸前。“喏,送你一条抹布擦头擦脸,别跟我客气。”
话说完,沈宁熙便加快脚步回到面包店里,开始在厨房及柜台两头忙碌,故意忽视店门外站得笔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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