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差一刻,住在学堂的赵阐音循约而至,敲响了元玉家的院门。
院中,李藏璧正举着斧子劈木头,不大不小的敲门声响起,她举起的动作一时空落下来,单手拎着斧子去开门。
见是赵阐音,她扬唇打了个招呼,又抬手指了指厨房,说:“元玉还在厨房。”
赵阐音点点头,见她手中拿着斧子,便示意她忙自己的,笑道:“我自己等一会儿就行。”
李藏璧应了一声,抬步回到砍柴的木桩边,随意挽了挽袖子又开始干活,但赵阐音却一时没挪步,仍旧站在门边看着她劈柴——抬臂、挥斧、劈下,所有动作干脆利落,斧刃也精准的落在那木头的中间,分毫不差。
细算起来,他和李渺也认识很多年了,那时他又一次文考失利,回到村中,准备找个活计,元玉和他虽然不是同村,但因为在鹤玄山书院同窗多年,又都出自青州,故而一向交好,询问了他的意见后便向庆云村书院的令使举荐了他,通过了令使的考校后,他就留在了庆云村教书,平日里都住在书院的学舍中,一个月左右才会回一次隔壁县的家。
如此一个月后的某日休沐,他去往元玉家中蹭饭,第一次见到了同在他家做客的李渺。
那时候李渺还不足二十,但容貌出众,即便只穿了件灰扑扑的粗布衣坐在桌边和钟自横说话,周身的气质也犹如沉璧,难掩光华。
准备和钟、元二人打招呼的动作一下子僵在原地,人也愣住了,直到钟自横发现他来了,开口唤了一句他的名字才反应过来,脸顿时涨得通红,走过去的时候连手脚都未听使唤。
钟自横只以为他是见到陌生女子害羞,揶揄地笑了笑便给二人介绍,说他是元玉旧年的同窗,现在一同在书院教书,李渺了然,站起来向他行了个同辈礼,说:“在下李渺。”
那只是个极为普通的礼节,放在书院中、官场上随处可见,可偏偏被她做出来是那般金铮玉润、仪态万方。
他手忙脚乱地回了个礼,说出自己的名字后又马上低着头坐下来,脑子里唯一的想法竟然是今日怎么没换件衣服再过来。
那顿饭吃得简直是食不知味,李渺和钟自横一直在说着田间地头的事情,他和元玉不懂,自然也说不上几句话,但元玉神态自若,偶尔还会把她多夹了几次的菜往她面前推一推。
那天饭毕,他本想以作别的缘由再寻李渺说句话,可刚准备出去,却透过半掩的门窗看见站在院落一角的二人。
二人相对而立,李渺背对着他,他这个距离自然听不清二人在说什么,只能看见元玉慢慢红起来的脸——他专注地望着对方,眼里流露出的是他从未见过的温软。
不知道李渺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元玉就微微点了点头。
他直觉要发生什么,也知道自己现在应该避让,可脚下的步子却怎么也挪动不了,锢着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
见元玉点头,李渺就抬起一只手将他垂在额前的一缕碎发撩到耳后,然后伸手轻轻托住他的侧脸,仰头在他唇角印下了一吻。
元玉的面皮几乎红到透骨,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一下子就收紧了,瓷白纤细的指尖攥着灰色的布衣,指骨用力到泛白。
下一息,他又缓缓泄了力道,闭着眼睛任由李渺吻在他的下唇上。
两人并未亲昵多久,只啄吻了一会儿,李渺就放开了他——看元玉不舍的神情,应该是准备离开了。
可往外走了几步,二人拉着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李渺又回头说了句什么,元玉这才露出一个温软的笑容,点点头,松开了她的手。
但即便李渺走了,元玉依旧没有挪步,还是站在原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远远传来一道院门开阖的声音,他才收回目光,低头用指背蹭了蹭自己的嘴唇,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
从他十四岁认识元玉开始,他对谁好像都是柔软的、温和的,但接触的久了,他似乎也能感觉到他内心的冰冷和支离。
犹记得在鹤玄山的时候,父母总是来书院看他,怕他冷了饿了,大部分的时候元玉也同他在一起,但他很懂分寸,除非赵阐音主动唤他,不然都只站在不远处不会主动打扰,每每与父母说完话的时候他回过头去看他,都能看到他眼底的羡慕和疑惑。
那时候的他,就好像现在的自己。
那夜他只和元玉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甚至不敢对上元玉的眼睛,像是身后有什么追着,简直是落荒而逃。
不论如何,他都不会主动打扰元玉的幸福,就像元玉不曾主动打扰他一样。
……
“阿渺,菜都做好放在锅里了,要是冷了你再热一下,记得火不要烧得太旺。”
听到元玉的声音,赵阐音赶忙收回目光,眼神慌乱的垂下来,但马上又故作镇定地抬眼和他打了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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