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来了一股步骑混合的军队,失去全军控制的素兰铁骑顿时作鸟兽散。
曲静倏地跃上马背,一手横枪,怒吼道:“收拢阵型!别想一口气吃个胖子,胡广漠,你丫给老子约束士兵靠过来!——靠,听不见,传令兵何在?命令胡广漠约束阵型,集中追击东面残军,能杀几个是几个!”他一边传令,一边控马朝着战阵中杀去,满手鲜血。
我傻兮兮地站在陡然失去大批军队的战场上,看着四处兵荒马乱的场景,有点发晕——
北面小银山有伏兵——曲静大吼有人坏了他的好事——
传令务必全歼素兰铁骑。
我那倾尽全力自以为救命的一刀,一转眼,就成了破坏天朝平戎之策的最大祸害?
身边六尺之外,堆积着层层叠叠的尸体,人地。马的。鲜血就这么汩汩流淌在雪地上,很快就被冻僵。没有人再试图朝我的身边靠近,曲静将杀戮带去了远方。16K。电脑站.16k.Cn我看着雪原另一头一面倒地追赶杀戮,只觉得四周就是一个安静地墓地。
照如今的情况来看。尽管素兰铁骑阵型溃散,但,小银山地伏兵以步卒居多,想要全歼素兰铁骑是不可能的。不过,素兰铁骑左翼军已经被曲静杀溃。右翼只有两千余人,现在又被曲静咬着东军杀了一阵,剩下的也都四散逃开,无法全歼却也不能成军了。
那么,曲静为什么那么惊怒?这其中还有什么关键是我不知道的么?
大军撤回寒云关,我被曲静套上小兵的衣服,塞在了他地将军府里。
虽然帝敕平凉王为征讨乌兰主帅,真正指挥这一场战役的却是武威将军曲静。他从曲叔叔手里拿到帅印之后,就带着十万西凉军出发了。随行的除了督军天风宿。还有一个很神奇的人选,那就是身为王府长史又被任命为随军幕僚的青羡林。
曲静在乱军中受了伤,回到寒云关之后。马上就有军医上来替他诊治。他赤膊坐在堂上,皱着眉任由军医收拾他的伤口。身边站着的是他的侍从兵。正在向诸将军详细说明战场上的情况——这是天朝军中地惯例,主将在战场上下达的每一道就要详细记录。第一是向督军汇报,第二则是详细叙述给幕僚府备案。被督军瞧出问题了,那就等着被弹劾吧,被幕僚瞧出问题了,将军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因为曲静受了伤,堂上走来走去的闲杂人等不是一般地多,我套着小兵衣服蜷缩在角落里,倒也没有人注意到我。包括素来目光如炬的青羡林,他似乎也憔悴了不少,不再是从前轻衫磊落地模样,身上穿着软甲,鬓角也有发丝滑落,想来是在军中也顾不上打理了。他应该也早就听说扶沅公主死在乱军中地事情,神色有些凝重,一心聆听着曲静侍从兵的汇报,并没有分心四处打量,也就完全没有留意到我地存在。
天风宿是百战沙场的老将了,侍从兵的汇报让他很不满意:“曲将军杀溃左翼军之后,部卒不过六百余众,怎么会突发奇想正面迎战右翼军?以兵力权衡,若曲将军率部迎战素兰铁骑右翼残部,其结果必然是我军溃败——曲将军又是怎样迭出奇招,于乱军之中杀入右翼主锋,斩杀扶沅公主的?”
我不知道曲静为什么要隐瞒扶沅公主的死因,告诉他们扶沅公主是我杀的,这群人能把我怎样呢?我不入军职,自然不受军法制裁。作为天朝百姓,冒死斩杀敌军首领,固然坏了军中妙计,毕竟也是大功一件,以功抵罪总说得通吧?
现在曲静睁着眼睛说瞎话,把扶沅公主的死算在了他自己头上,怎么可能瞒得过天风宿?似天风宿这样的老将,从战报中听出不妥,再派人去战场查看,事情立即就能水落石出。在天朝军中,伪造战报等同欺君之罪,抓着了八成都要杀头的。
曲静冷着脸哼了一声,毫无预兆地转身。正在替他包扎伤口的军医抽手不及,手指就戳进了他肩上的伤口,疼得他嘶地一声,狠狠瞪了军医一眼。又胡乱伸手去抓案几上的茶水,气急败坏地喝了一口,按着茶杯气咻咻地不吭声。
他这样的姿态,自然是目中无人。不过,他带的兵都是平凉王属下,天风宿称他为曲将军,帐下诸人却个个尊称他为少帅,天风宿是朝廷名义上的督军,说起来在西南还不是曲静一个人说了算?难怪曲静不怎么搭理他。
天风宿到底是老将,脾气暴烈之外,休养城府也是很深的。他看了看坐在堂上鲜血横流的曲静一眼,口气平平地说道:“曲将军必须解释此事。当日老朽与平凉王爷在王都议定平戎策,曲将军是列席第一人。乌兰纳木早已病入膏肓,扶沅公主才是整个乌兰部叛军的统帅,焦南平原此战一则歼灭素兰铁骑,二则诱使扶沅公主提兵再战——乌兰部犹有六万青壮盘踞南方深山野林,杀不完这群反骨天生的悍贼,西南永不安生。”
“朝廷积蓄雷霆之力,只求一夕恶战永绝后患,然,将军此役诛杀扶沅公主,乌兰部必然内乱,致使决战之日遥不可期。征讨乌兰将军王府商定平戎之策亦付诸东流。为此,曲将军难道不应该向朝廷,向征讨乌兰将军王府解释此事?”天风宿铿锵有力地反问了一句。
这就不是拿朝廷来威逼曲静,而是用曲星河来挤兑曲静了。
西凉军可以不在意朝廷有什么旨意,却不能违背平凉王的军令。天风宿口口声声平戎策乃是曲星河亲自与他一并议定的,曲静也终于不能假装听不见了。他拨开军医刚刚替他缠好绷带的手,有点懒散地勾起战袍站了起来,说道:“战场上刀枪无眼,哪里算计得好杀得了杀不了?不过,此事确实是我指挥错了。按照西凉军规,原本是该杀头的,现在我仍是征讨主帅,这脑袋且先记着吧——回去我就向父帅请死。”
他的样子实在是太过轻佻了,连青羡林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却不料曲静勾着脏兮兮的战袍从帅座上走下来,侧目望向身边的侍从兵,说道:“传军棍。”
网友上传章节 第九十六章 我为你甘愿(下)
网友上传章节第九十六章我为你甘愿(下)堂上所有西凉诸将闻言都站了起来,个个沉着脸色,一声不吭。
军法处的士兵很快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刑凳与军棍上来了,动作麻利地在堂上铺开了阵势。曲静邋遢着战袍在堂上四下看了看,陡然间嫣然一笑,灼灼的桃花眼流露出一丝妩媚的笑意,道:“我固然不是逃避刑责,诸君为我做个见证。今日静暂领一百军棍,记下临阵失措之责,西南事了之后,自当负荆王都,叩阙请死。”侧目看了执刑兵一眼,冷森森地吩咐,“准备行刑。”
臂粗的漆棍顶端包裹着铜皮,执棍的士兵重重一顿刑具,高声应是。军棍落地的声响,着实沉闷得让人触目惊心。
天风宿也没想到曲静会来这么一出,听他提及一百军棍时,眼神就深邃了许多。这样分量的军棍,二十下就能打残一个人。再是手下留情,一百棍下来也不得了。曲静毕竟是军中主帅,又带着重伤,他这么一百棍下去,只怕十天半月都起不来,仗还怎么打?——虽然我看依照他们的说法,扶沅公主一死,乌兰纳木又重病,乌兰内部八成要乱,朝廷就是想打估计也找不着对手。不过,现在神女溯源六城还在乌兰人的手里,等着西凉军去收回来不是?
西凉军的军规应该相当严厉,曲静下了将令,堂上诸将不少都眼露忧色,却没有一个人斗胆求情。当然,我揣测也是一个立场问题。他们都是西凉军系的人,如今摆明了是天风宿要找曲静的麻烦,曲静一力承担了下来,倘若求情。岂非要给天风宿落下话柄?曲静是不怕天风宿弹劾的,西凉军却不得不替他害怕。16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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