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些总不会有错。”杨世彦轻声道。
杨世彦想起革命党将要举行游行抗议,如果他们对手是徐昔文,必定会凶多吉少,没必要做这种无谓的牺牲。
他找来信纸,手中的笔却不知如何落下。
究竟该不该让裴先生放弃游行?杨世彦提笔把当前形势写明,如何决定还得是裴先生自己拿主意。
杨世彦让人把信给裴先生送过去,却得知裴先生今日正在做开腹手术,怕是看不了信了。
杨世彦又一次变成了断线的风筝,有了自由飞翔的空间,却也极其容易失去方向,摔得发生事故。
如何做,只能他自己决断。
两日后,大年初七。
修筑京淮铁路的工人中混杂军队,与本就不满工资待遇的工人们起了冲突,当地军警也立刻出兵镇压,擦枪走火,一场浩大的工人罢工一触即发。
这件事完全在大部分人的意料之外,引起了一阵不小的混乱。
消息传到北京时,杨世彦不禁头疼。
这次革命党策划的游行已经拉开序幕,开弓没有回头箭,无论如何,这条路都要一直走下去了。
傅晚晴这两天总是出门,杨世彦也不问她去做什么。
下午,乌云蔽日,沉闷的天气让人感到十分压抑。
杨世彦坐在书桌前,低头在看抄录出来的快报,眉头紧锁。
应杨世彦的要求,这次罢工的第一线消息,一个时辰拍一封电报,极速送到他的桌案上。
杨世彦知道,徐叔叔是故意让他知道前线的状况,让他在情急之下做出不理智的行为,被人揪住错处。
白纸黑字,越看越心惊。
杨世彦一遍又一遍翻过呈送过来的线报,页面边角处有些褶皱卷边,是因为他的冷汗浸透了纸张。
窗外凛冽寒风骤起,吹散漫天乌云,呼啸着掠过梅林,让杨世彦的心突突的跳,久久难以平复。
繁杂的线索在脑海中飞速闪过,思绪从混沌渐渐变得明晰,他抓到破绽了。
昨日有两队人马未卜先知提前赶往事发地点,一路来自天津,另一路来自江淮,声称是修铁路的工人,实则是军人。
杨世彦在这条消息旁边画了三个着重符号。
天津与江淮的军队虽同为淮军,但属于两个派系,能同时调动这两地的的军队,说明消息一定是从北京出去的,大概率是徐叔叔亲自下的令。
这两支军队一开始装作工人,说明徐叔叔对信息的来源并不完全信任,为了防止听信假情报打草惊蛇才会如此。
北京正巧是学生游行运动的中心。
这意味着有人告密,革命党参与此事的人员中出了叛徒。
想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杨世彦却没觉得轻松些,反而感觉心情压抑沉重,事情更加难办了。
游行运动在即,人员中却出了叛徒,就如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无论有多么周密的计划最终都难逃失败的命运。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严密监视,如何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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