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婉真觉得自己实在是非常的宽厚,她眼见着朱明安和白牡丹飞快地勾搭上,却能容忍,既不去问朱明安,也不去问白牡丹,就像没这回事一样。不过,她宽厚待他们,自然也希望他们宽厚待她——至少希望朱明安能宽厚待她。可没想到,朱明安竟像没事人似的,再不提那晚去维多利亚的事了,在她面前更无丝毫的愧意。
这就让于婉真宽厚不下去了。几日之后,于婉真和朱明安一起去摩斯路看交易所的房子,回到家终于抹角拐弯把话头提出来,以一副长辈的口吻对朱明安说:“明安,你是男子汉,将来要做一番大事业,小姨正可心成全你。你呢,也得争气呀,不能整天和女人厮混。”
朱明安愕然问:“小姨,你说我和哪个女人厮混?”
于婉真勉强笑着说:“看你,还装样呢!你和白牡丹的事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小姨是过来人了!”
朱明安叫了起来:“小姨,这……这是哪有的事呀?那晚白牡丹要我去,本想和我谈筹股,赶巧被你碰上了……”
于婉真“哼”了一声:“别瞒了!白牡丹对你要没这份心,你抠我的眼!头回见面,她就那样看你,还要给你买衣裳,那意思你会看不出?”
朱明安哭丧着脸,急忙解释:“小姨,我……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我早就说过的,我心中只有你,就算白牡丹真想和我好,我……我也不会答应的。我敢发誓:我要是有心和白牡丹好,便天打五雷轰……”
于婉真才笑了,伸手在朱明安肩上打了一下:“看你急的,真没有这事就算了,发什么誓呀!”又指着朱明安的额头说:“我这么着也是为你好。你不知道,这个女人早被郑督军、何总长那帮老东西作践过不知多少回了,人也学坏了,你是万万碰不得的。”
朱明安点点头:“那我再不睬她了就是。”
于婉真道:“睬还得睬,一起办交易所,咋能不睬人家呢?只是不要和她好。”
朱明安“嗯”了声,突然抬起头,愣愣地盯着于婉真,嘴唇哆嗦着:“那……那小姨,你和我好么?”
于婉真一怔:“又胡说了!”
朱明安一把抓住她的手:“我……我知道你喜欢我……”
于婉真心中仍是不快,对朱明安也只是烦,便生硬地把朱明安的手甩开了,说:“我再喜欢你也是你的小姨,再不会和你这么乱来的!”
这让朱明安很失望……
当晚睡到床上,朱明安便想:小姨实是太那个,自己做着他的长辈,不敢和他好,还不让别人和他好,真是很说不过去的。后来又想,真要和小姨好,没准还就得先和白牡丹好哩!女人都爱吃壶醋,没个和她争夺的主,她就不把男人当做好东西。
这才骤然发现,自己实在有必要认真对待白牡丹的那份情义。小姨说得不错,白牡丹对他是有意思的,头次接触,他就朦胧感到了,后来唱戏时还那么看他,他心里就更清楚了。那晚在她家,不是小姨突然来,还不知要发生什么事呢!——这也得说良心话,他并不呆,当时心中是有数的,就在等着那事发生,惟一担心的是,怕到时候自己不行……
当夜做了个梦,在梦中和白牡丹什么都发生了。还梦见了小姨,小姨突然闯进门来,把他从白牡丹身上揪下来,愤怒地打他,还打白牡丹。
一大早真就见了小姨,小姨穿着一身粉红色电光绒的睡裙,端着杯热牛奶,两眼脉脉含情地看着他。没遮严的窗帘缝中,有一缕炽白的阳光射进来,正映在小姨额头上,把小姨俏丽的脸盘衬得亮亮的。
朱明安一下子来了精神,先定定地盯着小姨的脸膛看,看得小姨脸色绯红。后就跳起来,把小姨搂到怀里,亲小姨的嘴,小姨的脸,还有小姨细白的脖子。小姨不再拒绝,娇小玲珑的身子变得很软,像被抽去了筋骨。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只轻轻一托,便把小姨托到了铜架床上。
不过,后来的一切却糟透了,他的老毛病又犯了,撩拨起了小姨的火热欲望,却啥也做不成了。小姨于万般气恼之下,一脚将他蹬下了床,摔得他很疼。
惊醒之后才发现,这又是一个梦,那美妙的早晨并不存在,夜幕正在窗外低垂着,屋里黑乎乎的,闹不清是几点钟……
第二天一起来,在饭厅吃早饭见到于婉真时,梦中的情景又真切地记起了,朱明安的脸不禁红了一下,就仿佛一切真的发生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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