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这里,又去拜见那位叔婆。虽说堡内都是张家的族人,但一来路有些难走,二来是女眷,还是坐了个小驴车去的。翠玉坐在驴车上面,感到总行了有一里来地,才看到那位老祖宗住的院子。
这院子比起张大老爷家的院子要破旧一些,但门口早早就有人等着了,见到郑太太,门口的人笑着迎接:“想来这位就是妹妹了。”
翠玉一时也不晓得该怎么称呼,郑太太还在沉吟,这人已经笑着道:“妹妹认不得我,我是某某后娶的媳妇,妹妹出嫁时候,我还没有嫁过来。”
郑太太听完这人的自我介绍,这才松了口气,急忙称嫂子,又让翠玉叫舅母。翠玉晓得今儿出门来自己就是做晚辈的,既然是舅母,看来就是郑太太那位叔婆的孙媳妇了。
这人笑着招呼她们进门:“今儿可巧,嫁到楚家的那位妹妹,也来拜见祖婆婆。”
难怪这院子里这么多的人,翠玉心中暗忖,跟着郑太太走进屋子,这位老太太已经九十了,精神很好,她的三个儿子都比她早去世,这会儿就跟着孙子孙媳妇一起住,翠玉她们进去的时候,楚太太也在跟前,见到郑太太,楚太太就笑着道:“要晓得姐姐也是今儿过来,就该约着一起过来。”
“原本昨儿就该来了,谁晓得家中出了点事儿。”郑太太含糊地说着,楚太太已经笑了笑,低声道:“我晓得呢,说起来,有些人啊,未免贪心太过了。”
说话时候,翠玉已经拜见过这位老太太,这老太太虽然眼睛不怎么好了,耳朵却还很灵,拉着翠玉的手夸了又夸,还对楚太太笑着道:“下回,你可也要把你儿媳妇带回来给我瞧瞧,我就喜欢这些小姑娘在这里,多说多笑。”
“您老人家自己还是小姑娘呢。”楚太太口齿伶俐,说得众人都笑了。翠玉面上也带着笑,和她们在一起应酬。
吃了茶,又坐着说了会儿闲话,也就各自告辞。等出了大门,楚太太才对郑太太道:“昨儿你们家的事儿,也只一会儿就传遍了,不然就大哥那个脾气,出门坐席,总要在外面待上一夜才回来,哪里半夜就赶回来。”
“我说怎么人人都晓得了,半夜回来,要叫开门,难免要问清楚是什么事儿。”郑太太不由叹了口气,楚太太瞧着她:“要我说,这人呢,偏心自家儿女也平常,但也不要做得太过了。”
郑太太想起昨儿的情形来,不由叹口气,昨儿张二太太真是把这二十几年的怨气都发泄出来,饶是郑太太已经想到张二太太的怨气发作,必定会人人都会得到不好的,也没有想到张二太太的怨气会这样重。
翠玉她们出去之后,张二太太先是把那些金子都砸在张大太太面前:“好,好,你说要算账,那就好好地算算。”
郑太太没想到张二太太会这样,急忙伸手去抱住张二太太,张二太太的泪已经落下:“好一个姐姐,你和姐夫把我丈夫搓弄去那样地方,赚了如山一样的银子,你们夫妻团圆着,我在这里独守空房也就算了,还让我们吃不饱穿不暖,姐姐这会儿,连我发个火都不成。”
得,这是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郑太太一时不晓得该说什么,张大太太的神色变了变,对张二太太只能说出这样一句:“什么吃不饱穿不暖。侄女平常吃穿用度,哪里缺了,连念书也是,家里的书房,请了先生在里面,侄女和玉燕,也是一起上学的。”
“你女儿用的是宣纸湖笔徽墨端砚,我女儿用的是什么?不好的纸,断了半截的笔,还有墨水,那更是写几个字就不能看的,至于砚台,就更好笑了,竟然是半边砚台。”张二太太厉声说着,郑太太不由看向张大太太:“大嫂,若真这样,就是给别人看出幌子来了。”
既要一视同仁,那自然就是这些也都要一样,先生是外面请来的,要让她们晓得这张家对两个女儿,一个用的上好的笔墨纸砚,另一个用的是些不能用的东西,那还不被人笑话。
“那都是下面的人不用心,我明明说过……”张大太太脸上红了又白,也要为自己解释,张二太太冷笑一声:“罢了,什么下面的人不用心,就是你自己吩咐的,下面的人呢,自然是玉燕那边,挑好的送去,我女儿呢,只能用些别人挑剩下的,挑剩下的也就算了,还要被人撕了一半。那时候我忍不住了,来寻大嫂您,大嫂您是怎么说的?”
张大太太不由瞪着张二太太,张二太太坐起,捏着嗓子说:“我可比不上二婶婶你每日清闲,还看这些笔墨纸砚,我每日要管家,忙得不得了,哪里去管这些细事,再说了,这些也不值得几个钱,不如二婶婶你,自己拿出银子置办好的。”
“你就是这样一视同仁的?”张二太太说完,就看着张大太太,张大太太还想再辩解,但额头已经出了汗,张二太太这才对郑太太道:“她要有什么不满,我受了委屈也就受了,但我的女儿,她可不能受委屈。”
“张家的女儿,哪里能受委屈呢。”郑太太也满头是汗,努力安抚,张二太太只盯着张大太太:“这嫁妆,就按你说的,一视同仁,怎么给玉燕准备的,也就怎么给玉珍准备,若差了一丝半点儿,”
张二太太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郑太太晓得,张二太太说的,必定就是,差了一丝半点,就会要张大太太的不好看。
张大太太气急了,咬牙瞪着张二太太,郑太太只能对张大太太道:“嫂子,要不然,就这样吧。”
“连你也跟着听谣言,欺负我。”张大太太怒极了,对郑太太就是这样一句,郑太太不由看着平常温和的张大太太,还想再说,就听到张二太太道:“果真是尾巴藏不住,既然这样,就算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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