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积攒了大半辈子的财富,除了自己享受,未尝不是在为下一代筹谋,事已至此,竟还没有个下一代出面,这不合理。
此外,一个土财主卖地换了商队做生意,邻里邻居是如何看待的?本地人竟是没有议论的?这也不符合常理!
张榕留在潮州府的人还在探查,后两者有些眉目。
“赵恒川此人年轻时闯荡过,欠钱不还,便有人拿他妻儿抵债。有钱后回家做地主,娶了续弦得一女儿,以后再也无子嗣。宗族之间与他有龃龉,很是不合,只差将人逐出族去,他也与族内不合,认为当年都是族内不出钱,才让他妻儿殒命,至今绝后。”
两方都觉得对方亏欠良多,若非现在逐出宗族不好看,对族内名声有碍,赵恒川早就被人赶出去了。
本地人对此也不是议论的,多的是背后琢磨着赵恒川是不是打哪儿惹了债主,正在卖地还债。
商队?
谁信那是商队,来催债的还差不多!
这么阴差阳错的,也就让人无言以对。
“可是查到了两方如何接触的?商队背后又是何人?”
“这事儿小的不知,张师爷让人追查过去,还未出来结果,小的先来报一声,透个底。”
江无眠思忖着,让他给张榕带话,“按兵不动,出海后再寻人跟上也可,一至海上,如何行事便不是商队说了算。另外加大追寻力度,务必揪出背后之人。”
在岭南搞土地兼并,怕是要钱不要命的,江无眠又去寻苏远,“带水师出海练练,正好试试新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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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远一把将建元帝批阅过的奏折扔给参军,好似从囚牢里解放一样窜起来,“走走走,本将军正好有空,陪水师练上一练。”
参军:“……”将军,奏折!奏折还没看完!
江无眠一看这架势,结果可能不太如意,“……陛下不允?”
苏远悻悻,这不是允不允的问题,是要用火药和火炮换水师大营的事儿。
建元帝那边也说,都在要钱,朕也没钱,只能挪用其他驻军的,朕和其他守将商量着,不给钱就得给辎重,粮食近年丰收不用多给,新出的火药火炮酌情分出点?
这哪儿能行?!
不是他不给,这东西自己手里都不多,船上还没安置火炮,怎么看都稀缺,他拿不出来!
要是他人就在御前,就是撒泼打滚也得把水师大营的钱要出来,可惜他人不在,只能在信中向建元帝哭诉他们这儿也穷。
怎么个穷法?
看看这岛,就这么大块地方,一年十二个月八个月里风吹雨打,房屋年年修检,年年灌水,回营地跟回大海一样。
再说这一年里吹半年的风,甭说给的粮食辎重了,就连头顶房屋和人都有被吹跑的可能。
一年两年尚且承受得住,年年都这么干,他们这儿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钱,糟蹋不起啊!
仅有一星半点的火药和火炮,前者还不够稳定,后者出来了,被白楚寒开走至今未归,瞧瞧,他们也拿不出来。
他就不信,建元帝还能铁了心让南康卫这边出钱。
江无眠:“……”
御前不都是大打出手、舌战群儒、以死谏之这一等级的,怎么还能撒泼打滚?
对比前面的手段,这属实上不了台面。
苏远“啧”了一声,这就是太年轻,不知道钱和脸面谁更重要。
能要来钱,还能气的对方说不出话,大不了御前失仪罚个俸禄或是闭门思过几日,不亏。
这也是有军功在身,建元帝不好处置,不然让皇帝下不来台,等待他的就是锦衣卫大牢,哪儿还有后面的轻拿轻放。
究其根本,要揣摩对建元帝的心思,明了人的底线,才能适当应对。
“你所说的新船就是这两艘破、古朴的船?”苏远在老师傅们的瞪视中收回“破烂”二字,改成文雅称呼,但无论如何,都改不了本质上它就是个破船!
江无眠无言,他郑重澄清道:“这是作古仿旧的战船。”
什么破烂,尊重着点,这是他寻来好几位手艺人做的,要的就是新船外表和用了五六年的老船一样,用以迷惑人。
苏远了然,给人下套是吧,这个他会。
陆上作战时能冒充陆商,海上作战时假装海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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