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武的女孩子,心恐怕也野,找回宫恐怕关不住。”赫连复的语气像是在询问似的。
“这正是我想说的。”京若尘依旧笑着。
赫连复不禁瞟了他一眼。这男人的话还真是简单,老是那几句。
“但有一点我就是不懂。”沉吟了半晌,京若尘又开口:“战争里失散的皇亲国戚也不只有那一个皇堂妹,为什么你就格外执意要找到她?”
“一来,面对太后逼婚,恰好可转移她的注意;二来,则是因为童年的回忆。”赫连复答道。
“童年?”想不到这不正经的皇帝也有怀旧的时候。
“是的,我十岁的时候,这皇堂妹刚好出生,那时我可喜欢她得紧,哄她像哄什么宝贝;更且皇姨对我好亲切,那时皇姨甚至还开玩笑要把她许给我。”
“然后?”
赫连复耸耸肩,“自然是没有然后。过了几个月,战争就爆发了,吾族南进,皇姨一家都亡了,独独留下这传说被送走的皇堂妹。”
“你该不会真想娶她?”这么多年都过了。
“自然不。”这闷葫芦真难得今天问题特多,赫连复缓缓地道:“我只是想借着她找回一点童年的美好回忆,毕竟皇帝这位置坐久了,看上去的一切都是丑陋。而这等甜美回忆,足以暂时安慰我的心灵。”尤其令他无法忍受的,是那丑陋的权力争斗。
这些,京若尘足以了解。
这二十郎当即当上皇帝的年轻人,需要担负的是这么多的压力,但能够倾吐、发泄的对象却是有限。
“我将早日迎接公主回宫。”许下承诺,京若尘转身准备离去。
“且慢!”
京若尘转过身,眼底带有一抹不解。
“先告诉我,她在哪里?”
“姚门。”
“我要亲自去见她。”赫连复下了决定。
归途上,姚姝姝再度睡去。
究竟是什么安抚了她,让她在蔚青怀里睡得如此安稳?她一向因病痛缠身而浅眠,但在他身边,她却能轻易地便放下所有的烦忧。
蔚青一路走着,心里漾着浅浅的,连他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的温柔。
就这么放她走了,他心底隐隐感到不舍,但他知道要是不放她走,来日她恐怕有悔。
他没把握她能为他舍下一切,陪同他一起隐居在这深山里。因此,趁着自己的感情还没真正沦陷之前,他得赶紧抽身。
她好轻哪,抱着她像是抱着轻盈的羽毛一般。
走着走者,他总算走到京城。
她住在姚门,他大概知道地方,他曾听师父说过,姚门是一正派的门派,好使剑,武功虽非第一,但行侠仗义的门风为当今武林各门派所推崇,就连武林盟主也赞誉有加。
抓了个行人问路,他很快就知道姚门的所在位置。
蔚青抬头望着那匾额和深锁的大门,她住这儿吗?
不经意地,他望见一间楼阁,下意识便觉得那是她的闺房。
使了轻功,蔚青跃上屋顶,瞥见一干人在空地上练武,他放心了不少。
他不想被撞见,因两人的萍水相逢只是场意外,他不想横生枝节,于是抱紧姚姝姝跳进了后花园,在房门外仔细听了听,确定里头无人之后,他才推开门。
这里定是她的闺房了,里头隐约飘散着她浅浅的体香。八仙桌上搁着做了一半的针黹,右侧壁上挂着一面擦拭得干净的铜镜,左侧壁上挂有一把宝剑。
蔚青不舍地放下她,替她盖上被单。
她这般柔弱,却会使剑?
不知她舞起剑来是什么姿态,是犹如振翅欲飞的蝶儿,还是快凋落的花瓣?那柔弱的姿态,恐怕会教人手软而不舍得攻击她。
不!他忽然感到惊惧,她绝不会是快凋落的残瓣。
他惊讶地察觉到自己竟不舍得她,甚至她的身子若不好起来,他莫名地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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