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为防天香绿云恶人先告状,回去倒打一扒,选谁去送他们很关键。
不仅要稳当牢靠,还要在二太太跟前说话有分量。
巧兰、香彤都是蒲柳园的人,难说不会被天香绿云收买,最合适的搭配莫过于让吴妈妈和宝巾同时去了,吴妈妈年纪大稳当,宝巾是丽景阁的人,两人相互钳制,就会不偏不倚。
只是,他们一走,她这里就整一座空城了。
寻常也就罢了,如今丽景阁门外可是被围的水泄不通……连不懂事的孩子都利用,谁知他们还有什么卑鄙手段不敢使?
可也不能就这么放任天香绿云回去恶人先告状!
依她性子,这算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可现在她肚里还有个宝宝!
要不,先将她们圈禁了,回头再说……这还是等于自己直接插手了蒲柳园的事情。
真是捉襟见肘啊。
不仅财务,丽景阁的人事也是一样的窘迫。
下意识地向左手小指摸去。
这是她前世的一个习惯,每当遇到难题时,就会习惯性地摩挲着左手小指上的宝蓝色钻戒,拇指划过宝石那光滑如镜的切割面时指尖传来的冰冷温度,会让她思维格外清晰。
没有熟悉的温度传来,赵青缓缓抬起左手,呆呆地望着柔白如脂纤若青葱却空空如野的五个手指怔……
“这,这是怎么了?”正无计间,门口一道惊讶的声音传来。
众人俱是一愣,纷纷转向门口。
薛妈妈正手扶门框,错愕地看着满地的狼藉。
震撼的目光一一扫过满地的陶瓷碎片、横躺在地中央的绣墩,最后落在香彤身下撕裂的裙子上,薛妈妈身子猛地一震,她迅抬起头。
直看到赵青正完好无损地站在朱漆泥金红木雕花三屏风式镜台前时,才松了口气,暗念了声,“阿弥陀佛……”
“薛妈妈!”沈怀瑾大叫一声扑过去,身子刚被抱住,就哇的一声大哭出声。
这就开始告状了!
赵青微不可闻地皱皱眉。
“三奶奶……”宝巾声音惶恐不安。
她原是遵赵青嘱咐守门口的,可被刚才的事情惊住,生怕再有闪失,她再不敢离开赵青一步,结果顾了这头,就顾不了那头,竟然让薛妈妈就这么给闯了进来。
孩子的哭声是最好的状纸。
这要是被薛妈妈传到二太太耳朵里……宝巾面白如纸。
“三奶奶安好。”一面哄着沈怀瑾,薛妈妈先过来给赵青福身施礼。
昨天在二太太身边见过,知道她是二太太身边第一人,赵青就礼貌地还了一礼,“薛妈妈坐。”回头叫宝巾,“……给薛妈妈搬个绣墩。”又吩咐衣衫不整还坐在地上呆的巧兰香彤,“还愣着干什么,快起来收拾了,给薛妈妈上茶。”
“这是怎么了?”哪顾得坐,一面哄着沈怀瑾,薛妈妈瞪眼看着赵青。
满脸的心疼……她显然已先入为主,相信沈怀瑾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这话要怎么说才会不引起她反感,从而能扭转自己的颓势,让她不偏不倚地公正对待?
薛妈妈的看法直接决定了二太太的态度!
慢腾腾在绣墩上坐下,赵青心里紧张地思索着如何措辞。
那面吴妈妈却已经开口。
话说的还算公正,吴妈妈只是不偏不倚地陈述事实,没有加一丝主观评价。
最后指着满地狼藉,“……都是丫头们着急救三奶奶磕绊的,巧兰、香彤、天香几个小丫头绊到一处,越着急越起不来。”又搂起下裳给薛妈妈看,“……我也被绊了个跟头,腿都磕青了,幸亏三奶奶及时抓住七小姐的手脚制住了。”否则,非酿成大祸!
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可吓死我了,再有一次,我这条老命非交代了。”
薛妈妈直听的一身冷汗。
尤其听到沈怀瑾紧攥拳头拼命地朝后背就是坚硬的镜台毫无防备地坐在绣墩上的赵青小腹撞去时,薛妈妈心脏差点跳出来,低头看看因感到自己情绪变化而安静下来的沈怀瑾,薛妈妈已经基本相信了吴妈妈的话。
四岁的孩子懂什么,怎么就知道去撞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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